遗憾
很小的时候,朋友收养了一只小狗,狗是大雨的时候窜到她家的,她家在一楼总是会碰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狗的毛色以右眼角为界限一直延伸到左耳都是黑的,侧颜看上去像西游记里的黑旋风,当时这个想法提出开始得到了小伙伴的一致认同,所以我们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黑球。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不知道是什么逻辑让我们把一个妖怪首领联系到这么一个质朴的名字。黑球是个奶牛色的杂交小男狗,腿短短的,身干长长的,让我百分百肯定他一定有腊肠狗的基因。
朋友的父母不允许在家养狗,我们就拿了个完好的纸箱,又从后院小树林扒拉了好久,挑挑拣拣才找了个比较完整的肥料麻袋覆在纸箱上,又因为不放心,拿了几个碎石压在上面,往箱子里垫了几件不要的衣服,怕他受冻又提了五六块红砖,为他的箱口搭了一座堡垒,只留出他能拱出来的小口后才郑重其事地将他抱来认领新家。
我是个强盗,把家中的火腿肠扫荡的一干二净后就下楼喂他,也许是之前流浪的日子太苦了,他总是狼吞虎咽,专注手中的食物,我则蹲在一旁看着,心中有着温暖。因为我意识到自己也可以为对方献上一份力时,一种全新的快乐贯穿了我的身心。
然而,黑球的故事没有了之后,他搬进新家没几天,我去找他玩的路上,我看见朋友的父亲提着他的后颈,丢进的士就开走了。我站在墙边张口欲喊住或说些什么,几秒后口又闭上,心中有些迷惘悲恸。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助。下午朋友哭丧着脸告诉我黑球被丢了,我心中没有惊讶有的只是果然如此的平静,最后一丝希望它烟消云散了。大人们认为孩子是健忘的,所以无惧地插手我们的行为。因为是孩子,因为我们是喜新厌旧的。闹脾气只是暂时的,一个新的事物就会重新夺取我们的目光,让我们遗忘失去、忘记曾经的被夺舍。
我与朋友自此再没有讨论过小狗的事,现在,也许忘了也许没忘。时间的磨洗下,只留下记忆的残垣断壁供我回首,触摸伤疤。
他是记忆里的皮球,乱入了灌木里再也寻不到踪迹,遗憾使他在我心中刻下深刻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