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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密码 · 天山秘径59 箭在弦上

2019-01-16  本文已影响103人  宇文歡

059 箭在弦上

杨复铁青着脸,道:“那个龙族向导呢?”他问的是羊皮帐左侧精瘦将官。那人深凹的眼眶中阴光一闪,嘴角挂着微笑也有些阴恻恻。但他面色亦不好看,“你离营后,那厮借故遁走了。四郎五郎皆瞧见崖上有人影。该是攀崖走了。”

“走了多久?为何不把他揪回来?”另一侧是个红脸粗脖军将,嗓音又粗又急,说话时青筋弹起。

那长者已将目光凝在了杨复的脸上,“生了什么变故么?”

杨复青着脸沉吟道:“龙族不稳当。全军须即刻拔营绕开峡谷。”

“六郎的前军已扎入那鬼峡谷五十里,”红脸军将瞪大了眼,“此时要他撤回来岂非要气炸了肺?”

“龙族人不守信么?”花白须发的将官不理会那红面者,沉了声问道。

杨复含混地应了一声。

“但拨换城中的龙族人皆是你物色的,你亦说过他们绝对可靠,”花白须发者面色亦是铁青,“如今若有变,粮草不继,麻烦便大了……”

“兵士们皆随身备了三日的干粮,关城下还屯了些余粮,可紧急调拨些来——只是临起事却生变,恐军心不稳。”

“此处不有一个现成的替罪羊么?将此事推在他身上便可,”那个阴恻恻的人转过了脸,凶险的目光忽然刺向了“萧钧”,“你既杀了萧钧,定然是长安那婆娘的密探,竟买通了龙匪,如今正好拿你祭旗!”

“萧钧”看着那人的脸,忽觉自己的胃在收缩,他听见那红脸将官喊叫起来,“你说这人不是九郎?!”

“自然不是,”杨复的嗓音冷得已透出死气,“‘九郎’什么时候变作一个闷葫芦?你们什么时候见他入帐后东瞧西望!”

“但他穿的却是‘九郎’那夜回去时的衣袍,腰间还挂着九郎的翎羽箭!”那个凹眼眶的将官眼神越来越阴毒,他叹了口气,“想来‘九郎’已不在人世了。”

“拿下!揭去他的头巾!”随着杨复一声断喝,“萧钧”身后四个如狼似虎的军士猛扑了上来,将他死死摁跪在地。“萧钧”仿佛吓呆了,竟丝毫未动,任由其中一个胡族军士一把扯去了他的头巾。一头发辫顿时散了出来。

那长者死死地盯着他,此时亦倒吸一口气,“突厥人?”

“杜公,你还记得我令‘九郎’做的事么?”杨复半眯了眼。

“你说‘九郎’回去寻一个叫李天水的人,查验他死活,将他的东西带回。随后再毁去一个行军路上的祆教火坛。”长者怒目看向“萧钧”。

“阿史德,给他一瓢水!”杨复喝道。

“嚓!”一大囊冷水兜头直泼下来,“萧钧”浑身一个激灵,随后一只大手伸过来,在“萧钧”面上使劲乱抹揉捏,片刻间,“萧钧”已被抹成另一人。只与“萧钧”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李天水。”杨复看着那个变了脸的人,“本是个突厥家奴。”

那红脸军将怪叫一声,拎起双拳就冲了过来,长者杜公却抢先跨出一步,一抬手将他扯住,几步跨至李天水身前,死盯着他道:“你受谁主使?是何目的?钧郎是死是活?”

李天水的手臂仿佛已快在身后被扭断,他连眉头亦未皱一下,只冷淡一笑,“萧钧没死。但你们如今最重要的事,却是将军营尽快自峡谷间移出去。否则会死很多人。像萧钧那样的年轻士卒。”

“你来这帐子里,是要告诉我们这些么?”那个阴森的嗓音响了起来。

“不是,”李天水的目光忽然凝上了那长者,“我来是要告诉安西军,杨复弑兄谋叛的阴谋……”“咚”的一声,醋钵大小的拳头捶上了李天水肋下。李天水闷哼一声,面色泛上一层灰。却见那红脸将官的粗脖子上根根青筋虬起,恶狠狠道:“你小子敢血口……”

花白须发的杜公却抢了过来,“你说什么,什么弑兄谋叛?”目光如炬,仿佛将喷出火。

“杜公,莫听他胡言!”杨复急道,“这是离间计!将这厮脏嘴塞了!”裂帛声方过,李天水嘴里已被一大团麻布堵了个严实。

“但他却如何得知杨将军已故,”那杜公猛然转过了脸,盯向杨复,“这秘密绝不该传出安西军,一个突厥家奴如何得知?”

杨复面上青白不定。凹眼眶的军将忽道:“想来是那个突厥贼子的同伙,他那日岂非逃入深山中?此事定是突厥人的阴谋,而龙族人本出自突厥!”他顿了顿,“或许,那婆娘已将安西军卖给了突厥!”

杨复迅速接道:“杜公,事不宜迟,为今之计,先这厮推出去,揭破那婆娘与突厥人之毒计,斩于军前立威。随后前后军互换,迅速自关下迂回入秘径,令他们毒计落空!”

杜公眼眸连闪数下,哑声道:“何不听他怎么说?”

杨复跨上两步,目光如钉子般盯向杜公,“箭已上弦!此时若任由此人胡诌,一旦你我生出嫌隙,两万将士便真要陷入这进退维谷之绝境!”他忽然伸出了手指,指向羊皮图上向南伸下来的一条狭长山道。

杜公的脸仿佛也已经发青了。他紧紧攥住了拳,在十数道焦灼目光中正待开口,忽然间帐门被猛然掀开了。

两个重甲军士与火光一同蹿入帐中,“六郎的探子看见两侧山崖上有不少人头在动,似有百十人之多!”说话的年轻军士,嗓音与其表情一般惊惶。

“小声言语,勿惊了营!”杨复断喝道,“怎是你二人来报?七郎呢?”

“军营中遍寻不见七郎,只见了那马车停于马厩边,”那人声音小了些,却更惶惑,目光又移向了摁跪在地上的李天水,“是军中混入了奸细……”

“正是,”杨复截断了话头,“八郎,将他推出去。此刻便要誓师祭旗!”

“且慢!”杜公忽道,“八郎,先将他搜下身,还有他背后那箱子。”

杨复皱了眉,未及拦阻,八郎迅速地在李天水领口、袍袖、马靴、腰后掏摸了一阵,手中已多了张白纸。又“刷”的一声抽出了佩刀,极麻利地隔断了绳索,那裂角的木箱自李天水肩头滑落下来。他以刀尖撬开了箱板的裂缝。“哗啦啦”,十数个大大小小的妇人妆盒忽然滚落于牙帐地面的粗布上。那军士仿佛已看傻了眼。

杜公却俯下身,拨开了两个小圆盒,露出了纸片一角。杜公抽出,起身看了一眼,面色微微一变,递与杨复。又劈手自“八郎”掌中抢过了另一张纸展开。杨复哑着嗓子念道:“龟兹之事已定。祆宝秘图交予阿史那,其人居昭怙厘密室。取宝后速离龟兹,入城前勿走峡谷,”他蹙了眉头,似有些茫然。

却见杜公面色大变,盯着手中那片纸,指尖与纸张在微微发颤。

“那纸上写了什么?”那凹眼眶的将官探了过来。

“杨将军之绝笔,”杜公的面颊上仿佛覆了一层严霜,将纸张展开伸出,瞪着杨复三人,“‘青雀逆党谋叛,事涉朝中宰辅,吾虽拒之,已身陷险境,恐命将不久。’”他忽然大吼道,“杨复!杨将军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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