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可克达拉

致天堂的父亲（一）

        总想写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什么忘却，但又思绪万千，想来都是悲切和疼心……

        那一年，父亲不幸染病，肺部吸附性结核，医院大夫门诊配药检查了事，回家自己又草率不肯用药，只因排尿液迹象绯红多虑。

        此年十月份，正好赶上陇民政策移民新疆伊犁，身居家乡的父母亲在亲戚的极力劝说下，想来父亲对边疆早年务工产生的热忱，一并鼎力支持我同胞弟、媳夫妇二人携带幼年三岁的侄儿去了边疆，那一去对我来说就是遥远的天边，后来专门去找中国地图，那是我国版图的最西北角————察布查尔自治县67兵团陇疆路二队8巷（后管辖权归属可克达拉市）靠近都拉塔口岸边境的地方，距被誉为“陆上港口”中外贸易开放地————霍尔果斯接壤，地处犄角旮旯的口岸线，先后赶上新时代飞速发展的盛世列车，让这里荒漠戈壁滩变绿洲，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富民强边的政策层出不穷，让陇上的移民们有了更多的务工渠道，民营企业公司订单式经济农作物，酒葡萄、棉花、甜菜、玉米、油葵、水稻……田间地头新型农业遍地开花，生产车间雨后春笋般配套建设，农民有了新的机器设备，一转眼腰间鼓起来了，生活也变了味儿！从家家摩托车、电动车，发展到今天的小轿车，甭提有多开心！就这样面对优越于老家的大变迁，父亲的小病却转化为不治之症“肺部空洞性结核”病变，透过形似孤枯烂叶状的影像资料，面对医生的严厉质问，我第一次在兰州肺科医院惊恐万状，愁惑万分，沉默片刻不语的我带着无助地眼神和父亲离开了医院的大门。后来在一家离休老医生的诊所，年迈的老医生带着惊愕与欣喜之情，他从医一生从未有见过如此症状的病人，一边与同行医生分享医学临床病例，一边配药告诫我们怎样服药和如何休养身体，或许就是这次的机缘巧合，父亲的病情略有好转，但又匆忙与母亲去了边疆。

        后经在边疆伊犁、可克达拉，曾好多次同胞弟弟带着父亲去检查看病，只要不舒服，立刻就询诊问医，中西药结合几度周折的治疗下，父亲的病情时有好转，但又时不时地发病，就这样被病魔缠身，时而发作，干咳几声，许久又未见大发狂作，一直以来全靠药物维持生命，让全家人诚惶诚恐，担惊受怕，不止一时。

        有一次，电话里头传来母亲的哭泣声、同胞弟弟的哀嚎，父亲咳出血迹，听闻病的严重，我们全家准备筹钱一博。自从胸部位做了医学穿刺小手术，查验黄豆般颗粒病变是否良性，于是“癌症”、“肿瘤”二字时不时跳跃在全家人的眼眶，医生检查也好几次懵逼了，下不了书面结论，而我们大家更是忐忑不安，相继医院大夫三番五次的语无定论，父亲索取铁了心，宁愿相信自己，也不敢相信医生了，甚至犟起劲儿来也不服药，这样一来，家里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的性子。

        那一月，父亲一个人回了老家，心情不大好，病情还是老样子，白天气喘吁吁，晚上不停的咳嗽，痰吐不止，整个人身体消瘦了不少，我看在眼中，疼在心里，不爽快的心情伴我度过了漫长的假期。

        那一日，就在一次老家乡邻唤父亲吃饭的功夫，回家里之后，由于饮食大量羊肉不适，又一次咳出许量拇指般大小血块团状物体，我真正亲眼目睹了现状，心情顿生畏惧，连忙拿手机拍照佐证询诊医院医生，在临洮中医院坐诊的专家医师面前，我陈述了几次治疗事实，结合前后检查症状报告单，资深医生告诫我们家属，病人今后的饮食习惯细节问题，少食多餐，切忌爆食爆饮，不食肥腻肉类食物，按时口服煎煮中医药物，并保持良好心态。切勿再有此类情况发生，必将会危及生命等，诸如此类惊骇的话语，但已经被医生屡次恐吓神情早已麻木的父亲，不以为然。

      那一刻，2021年8月21日，22：50刻时分，父亲停止了呼吸，不幸病逝。同胞弟弟电话里头传来哀嚎声，我一下子懵了，紧随一声“父亲”，哇！我嚎啕大哭了一场，我和妻子撕心例肺的哭，但早已无力回天了。

        当即晚上预订了次日前往新疆的飞机票，凌晨一点左右，我们夫妻俩和小女，以及叔父驱车赶乘飞机，颠簸在路途中，心急如焚，好想一下子赶到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心情顿生悲凉，我的世界早已溃塌下来，思绪万千，眼前不断浮现出父亲慈祥的面孔。

        在飞机上，思绪再一次跳进眼帘，透过窗明几净的飞机舷窗，蓝天、白云触手可及，好想驾一朵祥云如悟空一般，赶到父亲身边。

        下飞机后，早已等候迎接我们的老乡友，连忙向我们打招呼，由于疫情防控巡查严格，我们顾不上沿途吃饭和逗留一会儿，热情好客的老乡友急忙给我们买来些食物，水和着面包我们顺便充饥赶路。

      走进家门，院子里早已集满了人众，屋子里传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父亲的遗体面前，我痛心欲绝，任凭泪水狂奔不止，纵情痛哭。三岁的小女儿无助的眼神，不知情地俯身依偎在我身旁，用稚嫩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脸庞，一遍又一遍，轻轻抹去我的泪水。母亲更为悲伤，不知哭晕倒几回。

        我和弟弟商议好后事，决定按照地方习俗，结合老家亏成习惯，给主持丧事的人交代简办丧事。但未能完成父亲生前的遗愿，甚为憾事！

        父亲出殡的日子到了，屋子大厅中央的供桌上摆放着父亲的遗像和骨灰盒，显得简朴而庄重，前来吊唁的老家亲戚朋友们络绎不绝。临近下葬时间，我和弟弟双手捧着父亲的骨灰盒，端详着父亲生前的遗像，泪水又模糊了我的双眼……

        一行人，大小十几辆车子，灵车缓缓驶向这个边疆的墓地，远眺伊犁河谷，眼前芦花遍地，芳草萋萋，白杨辽阔，稻花飘香，薰衣草身披晚霞，一直开到了天上。墓穴已经开好，主丧人事毕，在众人的协助下，竖立起了庄重的墓碑，天下黄土都埋人，我的老父亲就这样入土为安吧！

        父亲，您一定是累了，您已经饱受了十四年病痛的折磨，瘦弱的身躯，白了发，累了身，苦了心，请安息吧！一路走好，愿天堂里没有疾病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