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火（21）
蓝火（21）
“真的？你们还真的是校园恋，早恋？”蓝火有些嫉妒地耸耸鼻，“好像闻到了你们恋爱那暧昧的气息。”
“是吗，那是浪漫，我们情窦初开，都钟情彼此呀，这有错吗？”阿信眼里泛着光彩，甜蜜地回忆着，“我们就这样好上了，我们发誓，今生永不相负，只属于彼此。才好一年多，眨眼就毕业了，毕业前那天，我们在校园外的河边久久徘徊，一想到即将分别，我们抱头痛哭。”
“哎，谁不年轻过痴情过？”蓝火轻轻地叹息一声，“校园恋就这样，美好得如昙花一现，少有成功的。”
“不，我们不一样，我们是铁了心在一起，”阿信眼里闪过一丝倔强，“在爱面前，有什么可以舍不得的？真的，我真的是这样做的。”
“是吗，你做了什么？”蓝火停下手中转动的玻璃杯，目不转睛望着阿信，想要从他那双明澈的眼里得到答案。
“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做了那样的决定，”阿信有些轻松有些释然地笑着，“姐你知道吗，分数线下来的那一刻，巧巧落选了，没有考上，而我，考上了。当然，巧巧不知道我考上了，因为查到分数的那一刻，我告诉巧巧，我也没有考上。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哈哈。我欺骗了巧巧，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巧巧在一起。”
“为了巧巧，你竟然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真的吗？！你说，你说，这样做值吗？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蓝火有些心疼的激动了，发出急切的呼喊，忽然伸出手，一把按在了阿信的手上。
“姐这样激动干嘛，阿信现在不也好好的吗，”阿信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轻轻将蓝火的手移开，“姐，别这样对阿信这样好啊，阿信从来不需要女人的怜悯。”
“你这，你这孩子，姐不是关心你吗，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傻呀你。要是当时让巧巧知道，她绝对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蓝火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了，收回了双手，握在了面前的玻璃杯上。蓝火为刚才自己鲁莽的动作找到了恰当的理由，你是孩子嘛，姐关心你只是纯粹的想法。
其实这一切，蓝火真的是这样纯粹的想法，但好像，这样纯粹的想法里，又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真的如阿信所说的怜悯，还是舍不得的心疼？怜悯与心疼究竟有什么区别呢。哎呀阿信，你怎么混淆用词，将姐的好心当成鱼肝肺了呢。
“就这样，巧巧欢天喜地和我好上了，因为彼此同病相怜呗，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巧巧去县城开了一家服装店，这适合她，她身材好嘛哈哈。我呢，就跑到姐你这里来了，闯江湖，开了这家阿信火锅。说实话，我也曾暗示巧巧到这也来，可她死活也不肯。哎呀，她说人有各志，不愿在人屋檐下过日子，我又能勉强啥？何况，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得到巧巧父母的认可呢。特别巧巧的母亲，说，巧巧，跟那穷小子，翻得了身吗，啊你？听了这话，有一天我在巧巧面前发誓说，巧巧！要是哥混不出个名堂，哥绝不前来娶你！哎，姐，你说我笨不？将话说得这样的绝……”
“好好，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什么男子汉气慨，什么学不成名誓不还，都一个字，假，”蓝火听着嘴角蠕动一丝不以为然的笑，“说得信誓旦旦，可到最终都在风花雪月中忘记个一干二净。不过阿信，姐还是欣赏你的所为，为了爱愿意无悔付出，哪怕浮华三千。”
清晨的阳光在江面荡漾开来，跳动着瑰丽的色彩；晨风徐徐吹来，虽然是夏，却也凉凉的，蓝火感到无比惬意。目光柔柔地望着眼前这个多情的大男孩，蓝火的心里似江水轻吻着堤岸，发出舒曼的呻吟。蓝火的眼里盛满了怜爱，越来越觉得对面这个大男孩，有着多么的有趣多么的可爱。蓝火忽然有了想抱抱阿信的念头。
是的，抱抱。或许，这只是很正常不过的安慰方式；或许，这也是想入非非的表白前奏；可是，这简单的抱抱，为什么却无法让人想表达就表达出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不，确切地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已婚的女人之间，这样过份亲昵的动作，是不应该有的……
.“姐你想什么呢？”阿信望着若有所思的蓝火，带着一丝好奇的询问。
“没，没呢，姐只是看见这江水，就想想，有多少古人描写这江水的诗句呢！江水依旧，诗还在，可是那些写诗的人，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是吗，哈哈，说不定现在，他们聚在一起，也像我们一样，在早茶呢。要说描写江水的诗句，我喜欢杨慎的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那多悲壮，多有气势！”
阿信这样说着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了诗意的慷慨来，缓缓走到窗前，望了茫茫的江水，字斟句酌地吟诵，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望着阿信晨光里玉树临风的背影，听着阿信那抑扬顿挫又深情无限的吟诵，蓝火不由地痴了。一条江，一座亭，一个人，在蓝火的心里，是一首缥缈得很远古的诗，仿佛所处之时之地，不是今生，是前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