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十六年
十六年前的今天,凌晨三点,我生下了八斤重的刘爽,自然产。
第一次当妈妈,我竟然不知道具体的预产期是哪一天。代初三的语文课,天天站着讲课,没有坐过半节课。
请假前的最后一个周,周日,下午四点,我在西站等车,过来了好几辆车,都不让我上车,一则车太挤,二则我的肚子实在太大了,想必司机和售票员也不愿冒这个险。马上就要开会了,我还在出发的站台上不能上车,急得都快哭了。后来终于有人愿意载我,我就在心里说,算了,上最后一周了,请假吧。回去歇一周。
周六上完课,补课,给校长写了假条。回娘家了一趟。
准备在家休息几天,静待孩子出生。
可是,周日早上我的肚子就开始疼,去了医院,医生说没多大事,我们往回走,疼得只好走几步歇一歇。本来医生开了个B超单,要看看是不是脐绕颈,我们拿了单子,做B超的医生迟迟不来,所以就先回家了,没有做。
好不容易回到家,母亲打来电话,我说我肚子疼,母亲问怎么个疼法,我说就要月经来时的那种腰疼,腰眼疼。母亲说可能是快生了。我们又给医生打电话,医生说那就来医院,把东西都带上。
到了医院,办了入院手续,我的肚子就一会儿一疼,疼得坐立不安,在床边上来下去,在上去下来,疼得狠了,蹲在地上一会儿,累了上床躺一会儿,一会儿又疼,又折腾下来……
后来,我都有点意识模糊,太疼了呀。医生说不如打一针止疼针,因为这样折腾把劲儿都使没了,马上真正生产的时候就麻烦了。
“打针对孩子有影响吗?”
“没有。”
“那好吧。”我得确认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没有副作用才行。
打了针,果然能安睡一会儿。
从早上十点多开始疼,直到凌晨三点,孩子呱呱落地,他落草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小鸡鸡,才知道是个儿子。——一直都不知道宝宝是男孩女孩。
周六早上三姐打电话说梦见我生了,挂了电话,刘先生还说“您没有问三姐,梦见咱们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我的可爱的刘先生!

从胎儿到婴儿,开天辟地。刘爽用嘹亮的哭声宣布了自己的到来。
他的饭量很好,总是吃不够,我们母子之间,一直争夺乳头——他明明已经睡着了,我小心又小心地把乳头从他的嘴里拽出来,刚刚一半儿,他“哧溜”一下又吸进去了,我疼得直打哆嗦!
他出生两三个月时,我的乳头被他吮破,天天结不了痂,因为他一会儿一吃奶。穿的衣服上,每天都沾着血迹,偶尔刘爽的嘴角也会有血丝儿。就像四姐说的“孩子吃奶时,就像有个小刀片在刮……”四姐大我五岁,王凤大刘爽五岁。我们姐妹都是二十八岁产子。
等到乳头终于不再流血了,刘爽四五个月大,我开始掉头发。
刘爽吃奶到一周岁,我的体型已经不忍直视——奶是血变的,孩子吃奶,母亲的气血消耗很大,加上生产出血,直接伤了脾。“脾主肌肉”,生过孩子的,尤其是母乳喂养的,很少能依然有好身材了。
生他那会儿,时间是一秒一秒过的,每一秒都漫长无比;初出生,时间是一刻一刻过的,每一刻都忙得团团转;三个月内,时间是一时一时过的,每一时都有新的情况需要应付;周岁内,时间是一天一天过的,每一天他都有新的变化,长睫毛了,会笑了,会拍手了,会站站了;三岁前,白天和黑夜,交替不息;上了幼儿园了,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下就长这么高了!”自己家的孩子,可是一天一天一夜一夜一厘米厘米地长大的!
刘爽的十六岁,就是我的十六年。
这一世,遇到了许多许多的人,最重要的遇见,无过于母子的遇见。
亲爱的刘天一,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