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已成为历史了
这样的事情已成为历史了
我在内蒙古凉城县下乡插队的时候,生产队的社员每人一年的口粮只有360斤,还是带皮的粮食,去了糠麸以后平均一天只能吃几两粮。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人们的目光就瞄向地里的庄稼,当地人戏言:“十个社员九个贼,干部也不空回。”
我在村里待了将近三年,生产队年年派我看田护秋。面对饿得眼蓝的社员们 ,护秋这营生真的很难做。
每到秋收季节,队里就加派一名民兵和我结伴护秋(平时看田只有我一人)。县里这时也派下工作组来抓秋收。
记得在乡下的最后那年,是民兵李小眼和我结伴。李小眼孩子多 ,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很会整吃的,经常在寒夜的野地里笼起火来烤老玉米和土豆吃,我也总是跟着吃得一嘴黑。
有一天,俩人转到后半夜,各回各家。第二天一大早,工作组长老闫怒冲冲地来问我:“小眼昨天晚上偷绿豆,你知道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临分手时小眼说,他老婆叫他往回闹点绿豆,给孩子熬绿豆汤。老闫让我把小眼押送到大队部去。路上我问小眼:“咋就被发现了?”
小眼垂头丧气地说:“抱着豆荚枝子回家,路上跌落了绿豆,早上被队干部跟到菜窖搜出来。”
我帮不了被活捉的小眼,也没怪他向老闫坦白说我事先知道他偷绿豆的事。后来他被放回来,和我说那天在大队咋不咋就被吊了一绳,秋后还要被扣70斤口粮。不知小眼下一步咋活呢?
队里另派了一名基干民兵背着冲锋枪和我结伴。这天,转了大半夜的我刚躺下,老闫就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吼起来。老闫说,西边的土豆地里有人偷土豆,叫我快去。我跑去一看,黑压压的一片人,都蹲在地里打着手电刨土豆,有的人看到我,冲我一笑,继续刨。见了护秋的不跑,这事挺奇怪。手电光里,我看到队支书的儿子和儿媳妇正刨得起劲。怪不得人们这么大的胆!
队支书平时是个严肃认真的人,经常批评我护秋疏漏多,警告要扣我的工分。这片土豆地就在队支书家的房后,只见他儿子挎着一箩筐土豆往家送。我就悄悄跟上,看到队支书给他儿子开了门,接过土豆倒在屋里,始终笑嘻嘻的。看到这些,我心里反而踏实了,就又回去睡觉。
第二天,队支书见了我,很严肃地训斥:“西边那片地里的山药叫人偷光了,你咋看的哩?”
我知道这是走过场,没辩解,也没说看到的情形。队支书“批评”了一气就走了。意外的是,老闫也没再深究此事。
老闫是复转干部,家里有没城镇户口的人,经常跟我打听从谁家能买到粮食。我说:“全队的人都不够吃,哪有卖余粮的?有余粮也不敢卖给你,还怕被你怀疑哩!”
老闫说:“我不管他哪来的粮食,有卖的我就买。”
后来老闫还真买到了粮食,却没说是从谁手里买的,屁颠屁颠地送回了县城家里。
有时我也挺迷茫的,不知道这护秋该咋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