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我常常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距离，因为在我的梦里，有时候我能感觉到疼痛，而在现实里，我又能看到梦境重现。

在那个梦里我是一个小痞子，也就是二十岁年纪。这个年龄段太好了，正是自以为是又无法无天的时候。我整日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厮混，陪着我的，有四五个跟我一样的小伙伴。

这些小伙伴里，不包括女人。

但我的小伙伴里有一个小鲜肉，喜欢女人。

小鲜肉叫李达。我们都姓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姓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姓李，却在这漫漫的大草原里。草原人里不是该叫扎西或是巴日勒么？

李达长得很帅，是那种特干净的帅，像韩国电影里的裴勇俊，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精致五官，而且他晒不黑，我们都他妈乌哩八唧的，他怎么晒都是白白净净的，所以他很得女人青睐。

他相中的女人叫李梦想，有梦想的人总是很高傲。李梦想也很高傲，像一只抢着打鸣的母鸡，总昂着头，迈着四方步，一步三审视地看人。李达说李梦想长得太漂亮了，他总想霸占了她，何况她还是族长的闫女。可是李梦想连正眼都不看他。

李达让我成全他的梦想，得到李梦想。

我满口答应。

女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小伙伴想得到一个女人，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开始骚扰李梦想，她只要出现在草原上，我就会走上前去，试图搂抱她，告诉她我想希罕希罕她。我故意挤兑她穿得像一只猫，或是大老远朝她甩一坨牛粪。

李梦想并不恼，她只是躲开我的怀抱，用她月亮一样的眼睛把我盯紧，问我：你真希罕我？

我告诉她我可能只希罕她一秒钟。

为这一秒钟，李梦想也忍不住跟我谈梦想，说草原的灵魂有不服输的个性，她要走出草原，去做一个有资产的城市人。城市里不仅有林立的高楼，还有美丽的世界可以闯荡。

草原还荡不够么？我很不屑地反问她。

我的骚扰并没有让李梦想走向李达。李达恼了，到族长处告了我的黑状，说我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族长并没有恼我，赖蛤蟆嘛，不值得计较。但这件事情最终促成了亲事，因为李达有城市户口和城市文凭。

李达终于如愿以偿，他差点给我磕头，说告黑状的事儿也是计谋的一部分，他跟我还是亲兄弟。

我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告诫他对李梦想好点儿，否则我让他做太监。李达像不认识我一样，用他的白眼珠子瞪着我，无言以对。

我心口一疼，想起梦境里，我把李梦想抱在怀里，又想起现实里，李梦想光洁的皮肤在太阳下发着光，她善良地救起一只受伤的狼崽，又把它送给我了。

后来，他们结了婚。

那天，我在草原上坐着，数了一夜咋也数不清的满天星斗。

第二天，我去了李梦想心心念念惦记的城市，决定去闯荡李梦想梦想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