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

被填埋的河

2019-07-09  本文已影响0人  夏晓笙

 “小凡,快回来啦,不要离河那么近”,身材微胖的妇女急切的对着河边六七岁的小男孩喊到。小男孩置若罔闻,仍是伸长了手在够河里的一个破塑料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嘴里却念起了倒计时,5、4、3、2、……终于在最后一秒胖女人的手打到头顶之前飞窜起来,转身绕开胖胖的女人,往屋里跑去了,留下他老妈一人在身后咆哮。

    说着是河也不过是门前一条稍大的小溪而已,农村人江海河湖也没个准界线,都是怎么顺口怎么叫。像这样的“河”,村里前前后后有好几条,平时也不分是谁家的,都是谁家离得近谁就用,大家约定好了一样从不在河里搞破坏,多少年了这些河还是清澈透亮的。

    徐凡从记事起这河就在,他妈妈说已经有十来年了。大人们总是在河边淘米洗菜,但每次都会把烂菜叶捞起丢在一边,她们说烂菜会把水染臭。会用河水洗衣服,但总是把水挑出来放在盆里洗,她们说洗衣服的水会毒死鱼。会在春天的一段时间里坚决不捕鱼,他们说没了鱼的水是死水。他们也会挑河水来浇灌门前的小菜园,会在夏天的时候跳进河里洗个凉澡,小孩子会在田里拔来野燕麦,在河边围成一圈用燕麦钓青蛙,小姑娘在没那个耐心总是玩着玩着就三三两围在一起借着清澈的河水照镜子。

    四季轮回,日月更迭,徐凡上了初中需要住宿了。临走时河水依旧是那潭河水,十几年如一日的清澈透亮。后来回来的时候,村里多数接了自来水。大人们不在河里洗菜了,却把洗过菜刷过锅的泔水倒进河里,河面上开始飘起油污和烂菜。再后来倒垃圾的地方被征用盖成了房子,他们便把垃圾都丢在河里,渐渐地河底沉满了衣服和废铁。河水已经脏了他们便愈发变本加厉,剩饭剩菜,排泄物,生活垃圾,都成了小河的“常客”。原本清澈的河水成了又黑又稠的污水,散发着隐隐恶臭,成堆的苍蝇嗡嗡的围绕在小河边。清澈的小河不存在了,原本的人心也没有了。

    再后来徐帆上了高中,等他再次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修起了公路,靠近公路的土地变得炙手可热。被苍蝇围绕的小河已经不再具有任何价值,他们商量后别把小河的土地卖给了开发商。推土机轰隆隆地开过来,一车一车的土哗啦啦的都倒进了小河里,那些油污烂菜,废铁破衣服,连同早年质朴的人心和欢乐的童年都被一车车土深深地掩埋。一条河如此,条条如此,村里的小河被村民们一个一个亲手毁灭埋葬。当村里的最后一条河流也被填埋时,徐凡知道终有一天村子要付出代价。

    几年后村里发了干旱,地下水枯竭,自来水供不应求,洗澡都成了一种奢侈。田里种的水稻正是开花长穗的季节,这时候最需要充足的水来浇灌,但是人吃水都是问题更何况庄稼呢。这时村里人想起了没埋起来的条条河,想起了以前总能够就地取来使用的清澈河水。万般怀念与懊悔终究没能救得了庄稼,这一年基本是颗粒无收。

    小时候的时间显得那么漫长,无论过了多久,小河就是那条小河,徐凡以为这条河永远都会是那么清澈透亮。可当他回过神来想好好的看看这条河时,所有的美好都一下消失掉了。流水不腐亦不复,无节制的污染破坏水资源就是在自掘坟墓,生命因水的滋润而茁壮成长,水因生命的珍惜才能千古流长。

    如今徐凡已经30多岁了,翻新了房子,娶了媳妇儿,也有了个六七岁的孩子。只是有的旧物成了新,有的旧物却是再不复相见了。

                                                                                                                                                                   ——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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