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2）
天空中可以没有鸟，但是水里不能没有鱼。
房子冷冰冰的，手机里每个月周奇一都会打来生活费，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做饭了。
文野拿着手机，看时间才五点半，距离上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已经睡不着了，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一大早她就能被隔壁做饭的声音吵醒。
“陈安安起床！”“陈安安你怎么还不起来？”“噢噢噢，我知道了……”
是隔壁的王姨给她的女儿做早餐，文野愣神，想起来她女儿和她是同一所高中，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们都会上演。
文野给自己泡了一碗面，吃完正想背一背单词，可是隔壁的声音实在是刺耳。
“妈我不吃了，来不及了……”
“你怎么不早起来两分钟？再吃两口！”
“不了，来不及了。”
“让你爸送你！”
“不用了。”
文野烦躁的合上书，收拾好书包，打开门正好碰个正着，隔壁家的孩子，陈安安。
两人四目相对，愣了好久，陈安安的那头红发异常的耀眼，她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文野不知不觉就看了好久，直到陈安安来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文野才缓过神来，陈安安皮肤雪白，五官生的非常好看，而文野，青春痘肆意的爬上她的脸，眼镜压的她的鼻头仿佛不能呼吸，还有参差不齐的短发。
陈安安愈发的美丽，文野心里就愈发的压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的青春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而文野只能在阴暗里生长，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
陈安安被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的不知所措：“怎么年级第一就这么拽吗？”
文野不想争执，正要走，陈安安却追了上来：“喂，给你说话呢！”
文野不耐烦了，刚要吼，陈安安的妈妈王姨从门里探出头：“陈安安！干什么呢？怎么跟小野说话呢？”
陈安安扭头，看着王姨的擀面棍，连忙说：“好好好，我知道了，走了。”
王姨堆笑着又对文野说：“小野，安安这孩子没有你懂事哈哈，你别计较。”
文野叹了一口气，笑了笑：“没事阿姨。”
可是转眼间又在公交站碰见，文野看着陈安安扭着头，实在是别扭极了，文野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一起上了公交，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可文野的目光总是落在陈安安的身上，陈安安被看得很不自在：“你干嘛？”
“不干嘛。”
“你是不是有病？”
文野一听就怒了：“你有病吧？”
“你看我干嘛？”
“你以为你是谁啊？”
陈安安咬牙切齿，她狠狠的瞪了文野一眼：“你别嚣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谁怕谁啊。”
到站了，陈安安下车还狠狠的撞了文野一下，文野刚想骂，陈安安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文野真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生闷气。
陈安安就是青春里都会出现的“坏学生”她旷课，她染发 ，她扎耳洞，她和老师顶嘴，她学习成绩不好，她还是艺术生。
可是她就是很漂亮，文野见过陈安安跳舞的样子，她身材纤细，穿着黑色的舞蹈服，偌大的舞蹈教室只剩她一个人在练舞，在灯底下旋转。
真的很美。
但是陈安安今天又迟到了。
“陈安安今天又迟到了。”
“咦，他们艺术生怎么都这样？”
“人家长得好看呗。”
“我感觉她的鼻子是整的。”
“对啊，她的妆都画的好浓哦。”
陈安安在外边罚站，她听的听的一清二楚，刚要发作。
“可是你们都没有她好看。”
空气就突然安静了，人们正在找这个声音的源头，竟然是文野。
“文野，怎么了啊，我们有没有说你。”
“我们也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你们又不熟。”
“你光会学习你懂个屁啊！”
文野扶了一下眼镜：“我又不瞎。”
陈安安心里忽的就暖暖的，因为她也没想到文野会为她说话，陈安安破门而入：“你们说什么呢，我都听见了！”
众人立马鸟兽散，陈安安大摇大摆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斜着眼看了文野一眼，她还是拿着笔，看着书，一副与世无争的老样子。
在所有人的心里文野都是一个高攀不起的好学生，但是她行迹诡异，除了上学没人知道她在那儿，就对门的陈安安也是偶尔看见她。
陈安安扭着头，给文野桌子上扔了一袋饼干：“买多了，给你的。”
文野瞥了一眼：“嗯。”
陈安安又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却上课了。
就像鲜花本来就会盛开，杂草本来就会肆意生长，这世间的种种好像都有本来的规律。
放学后，夕阳把影子拉长，偷偷的也映进了跳舞的玻璃房，文野每次路过这里，都会驻足很久，陈安安在这里跳舞，她并不是刻意的来看。
“文野！”一声尖叫把文野拉回现实，文野一看，是陈安安，连忙要跑，陈安安一下子堵在了文野面前：“文野，你站住！你在看我跳舞？”
“没有。”
“哼，死鸭子嘴硬，反正老娘就是很美……”
“我走了。”
“等等，我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回去！”
文野慢下了脚步，陈安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哼，我告诉你，我以后可是要考北舞的。”
“你可别瞧不起我……”
“哼，那会我可就牛大发了。”
文野被她吵得脑子疼：“我没有瞧不起你，你跳舞很好看。”
陈安安一下子又雀跃起来：“啊？真的吗，我也这么觉得，哼，你还挺有眼光的。”陈安安像小孩子一样在文野的身边转圈圈：“不过，你这好学生是不会懂的。”
文野停下了脚步：“什么是好学生？”
“就你这种啊，你看我，不就是坏学生嘛。”
文野冷笑：“那你去过酒吧吗？”
陈安安眨巴着眼睛：“当当当，当然去过了！”
“走。”
陈安安坐到酒吧好久脑子还是蒙的，其实这是陈安安第一次来到酒吧，但是看文野点酒一副老手的样子，陈安安有点后悔说大话。
“你喝什么？”
“都行。”
“好，那我们猜拳吧，输的喝。”
“这，有点不好吧，毕竟我们还没有成年……”
“你怕了？”
“谁怕谁！来！”
结果就是没有几杯文野就醉了，文野趴在桌子上，上头的那一瞬间，什么都好像模糊了，人，灯光，酒，意识，还有自己。
恍恍惚惚的随波逐流，恍恍惚惚的摇晃在舞池。
那些难过的，那些不能挽回的，那些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的东西全部消失了一样。
文野摘下眼镜，留恋这一瞬间的沉沦，她不想清醒，也不愿意。
“文野，文野？”
陈安安见文野自然的在舞池里摇着头，她怎么也不自在：“文野咱们走吧。
她老是觉得又好多双眼睛盯着她，好多双手，结果真有一双手搭在了陈安安的肩膀上：“嘿，美女，一个人啊……”
他把头发染的金黄，下巴都是密密麻麻的胡茬，手里拿着烟，看起来也喝多了，摇摇晃晃的差一点摔倒。
“你谁啊？”
陈安安正要吼，可这个人又开始死盯文野，他一把拉住烂醉的文野：“你怎么在这儿？”
文野回头使劲揉了揉眼睛，她有些错愕，那张脸分明就是周奇一，她一下子酒醒了。
“哟，你谁啊，你管我？”
“我为什么不能管你？
“你消失了半年，你凭什么管我？”
“你在这里干嘛？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是你哥！”
“你是个屁！”
“啪”文野严严实实的挨了周奇一一巴掌，她眼中含着泪水，一声不吭走了，陈安安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回了家，文野直接就进了房间，陈安安敲敲门，没有人答应，一会儿，刚才那个男的跟过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陈安安见状感觉自己并不好说啥，就回家了。
屋子里很黑，文野蜷缩在沙发上，周奇一也不说话，又是沉寂的空气，压抑的文野胸口堵塞，呼吸不上来。
文野不知道为什么会碰见周奇一，为什么周奇一又会回来，凭什么说亲人也是他，陌生人也是他，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周奇一也不说话，他打开厨房的灯，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昏沉的灯光在他的头顶直晃悠，他好像不爱穿白短袖了，换成了花花碌碌的开衫，他学会抽烟了。
就好像一瞬间，大家，都变了。
作者比比：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