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也是冬天也是春天》随感
这篇《灯祭》里写父亲做灯罩这一情景,读着读着就觉得这就是我的父亲。
小时候过年时,我父亲会炸酒瓶子。只是父亲炸成的高低一样的杯子,装上黄土,是用来做焚香的器具。
他在很高的地方取黄土疙瘩,用酒瓶子压碎,再用我妈筛面的细筛子筛过。那些细腻的黄土就像面粉一样,装在他炸好的器具里。
他会小心翼翼地做着一切,那份“小心翼翼”,多年后,我学到了一个叫“虔诚”的词,立刻想起了这一幕。
父亲总是要让灯最亮。除了农忙,就是过年,父亲才会把家里的马灯拿出来,擦得十分锃亮干净,拧到最大。站在圪愣上望,没有任何一人家的灯比我家的更亮。
他所有的一切让我幼小的心灵觉得神灵是存在的。所以他带着我们烧香瞌头,我也不敢怠慢,虽然北方的寒夜风很大,有时候也会下雪,但是我依然紧跟着他,给财神爷,灶王爷,什么青龙白虎,还有说不出的什么神灵都要磕头,让我觉得树也有树神,水也有水神,我们面对所有的一切都要有敬畏之心。
待我渐渐长大,读了几天书,识了几个字,能够用自己的一套理论胡说八道了,过年的时候,我也不再跟着父亲给神灵磕头。
父亲也不说什么,他一贯如此,从不强制我们做什么。
他依然虔诚着做着那一切,只是不再炸酒瓶子,他用自己的哪些酒盅装上小米点香。
他所做的这一切让我觉得神灵是住在他心里的。
我爹是高中毕业,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他对敬神灵的那份虔诚,也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也曾觉得父亲迂腐,就像《背影》里朱自清先生曾觉得他父亲迂腐一样,我也如此。
渐渐长大,似乎越来越懂父亲了。
在经历众多困难与各种号召、运动之后,他依然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努力地生活着,他依然把美好的生活希望寄托在下一年。
也许他敬的也不完全是神灵,是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直到现在,父亲已经七十岁,对“年”依然保持特别的期待与重视。每年都会买新的精美的灯笼挂起来。他还学会了网购灯笼,回来后,自己安装,因为工序比较繁琐,父亲手脚也不那么灵活的缘故,一个灯笼都要装多半天的。父亲还是那么一丝不苟,依然保持着曾经对“年”的热度。
几十年前,父亲给他的儿女们努力营造节日的气氛,期盼生活越来越好。
几十年后,父亲给他的孙儿们营造过年的气氛,依然期盼生活更好。
我有时候十分羡慕父亲,他在我这样的年纪,过得比我现在艰辛几十倍,他依然能在过年的时候营造良好的过年氛围,让家里一片祥和。他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无论他曾经多么艰辛、无助、甚至绝望,他都努力地让生活一点点地变好。
现在每晚父亲都会早早地开了灯,让红红的灯笼转起来,那些流苏在寒风里摇摆,彩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一直要挂到正月结束,父亲才会收起他的灯笼,这样,父亲的“年”就过完了。
每个人都有父亲,或慈爱或严厉,都一样的深爱着我们,也希望我们也能够做一个孩子的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