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黏的松毛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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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松毛糖,很多朋友不但没尝过,更不知为何物。
松毛糖,顾名思义,即是从松树松针上采集,经漫长熬制而得到的一种天然食糖。
1.
前几天回家,母亲说:“好好的一树枞毛糖,唉!一场雨把糖洗了个精光!不然地话,又搞到一锅枞毛糖。十好几年,都没熬过枞毛糖了……”。
大别山的西南边缘皖西,总把酸性沙壤上生长的松树,唤为枞树,因而松毛糖又称枞毛糖,松树上一丛一丛的松毛唤为枞毛可能更贴切吧。
我问八旬的母亲,这枞毛糖是怎么生长滴?她和家乡的其它人都说:是枞树上的一种“油子”屙的!
这种“油子”是一种着生于枞毛的小虫,比白芝麻还小,青灰色的长着六只脚的有着肥肥肚子的小虫,还有点糖的黏性。这也是流传很久的说法。
而科学告诉我们,以上枞毛糖产生的说法是不正确。
松树上松毛经光合作用,产生淀粉,在淀粉酶的作用下,淀粉转变成葡萄糖,自叶绿体向树体运输过程中,有一部分过剩的糖分,就会析出来,并着生于松毛上。据研究,松毛糖含糖65%,其余为松针和水分,松毛糖是纯天然绿色健康食糖。
2.
家乡的枞毛糖,自从打工潮兴起的近二十多年,确是很少与大家谋面了。
回想八十年代末时,每到深秋与初冬之际,山上的枞树枞毛上像落了小雪似的,一点点一滴滴雪白雪白地着落在数根枞毛间,晶莹剔透,一根根枞毛,仿佛从糖液里浸透了,粘附着糖液闪着亮光!
枞树脚下橡栗槎的汤匙叶面,总满满地接下,从枞毛针尖上滴落下的糖液,汤匙叶面泛着紫红色的光芒。
满山满树,树下草、树下叶都映着糖的味道,这枞毛糖不光人类能吃,树下的绿色植物也都吃上了。
树上跟着也爬满了青灰色的虫子,家乡人称为“大肚子油子”,它也吸食着糖液,在枞毛糖里打着悠悠翻滚,周身也黏稠黏稠的。
学生尒们上学放学,总会把路边的低矮的小枞树掐得只剩下主干,一边走一边吮吸着枞毛上一粒粒糖。
衣上手上尽是糖的黏液,甚至树上“油子”爬到头毛窝里。手一抻到头毛上,又无意间捏死了“油子”。
一双吃糖的手,也总于书包和课本上留下灰黑的指纹手印,脏兮兮的。
3.
屋里妇女们在这样的季节里,除搞点烧锅柴也总闲着,三三俩俩,五六一伙,挽着菜箩,扛着长长的竹签(苗竹顶端细竹子)。
这竹签也特别,顶端总留着竹桠的半截分枝,遇到高高的松树枝头,竹签的分枝一靠,扭一扭竹杆,生着白糖枝头清脆地断了,掉落地下,有选择性捋下枞毛装入箩里,上午一箩,下午一箩,四大菜箩就可熬一锅糖了。
捋下带糖枞毛,一锅水烧热,放入枞毛,用长筷子反复搅拌,直至毛上糖溶化于热水里,家家门口各有一堆两堆捞过的枞毛,枞毛晒干又是烧锅引火的好燃料。
锅里的水随着四箩枞毛一捞,水中的甜味也越来越浓了。
三尺见方老布四个角,套在一个十字号的木架开口端,吊在房梁上,用瓢舀起糖水,经老布过滤,剔去“油子”、松针上脚皮等杂质。
布下那青灰色的糖水经冷却沉淀后,再倒入二号大铁锅,用干片柴烈火加热,随加热的时间推进,锅里的水分逐渐升华了。
约经三个小时,锅里糖水甜味越来越浓,颜色由青转黄,由黄至酱红色,用筷子沾糖水,呈一滴一滴地落下,并牵出线丝,再用文火慢慢熬。
此时锅里糖水面积大为缩小,千千万万个大大小小黄红的汽泡不断地破裂,锅铲子也不断铲动着,防止锅底焦锅,火亦越来越小。
用锅铲子挑起糖稀,铲上能挂着薄薄糖排,当糖排粘得住铲子而不下掉,并放入冷水碗里,糖排不散开不溶化为准确火色之标准。
糖稀这达标的糖稀,铲起于瓢中,倾倒于早已清洗的石磨上面,那磨孔用揜面棒一头插满。
等待糖稀冷确到35至40摄氏度时,盘起磨口糖稀,往插在磨孔揜面棒一绕,反反复复拉扯,这是点硬功夫,是要趁热打铁,动作连贯有力!
约经半小时反复拉扯,原来黄红色糖稀,慢慢转为粉白色。
此时糖棒既软又脆,敲一下就碎成小块,放下去又软软如棉。
再用刀切成一段一段,捏一下又呈一个一个薄薄大园饼。
这样的园饼大家又称糖粑,找出一个瓦罐,罐底铺一层炒熟的米粉,放一层糖耙,糖粑上面又用粉间隔一层,上层用熟米粉灌满,用薄膜扎口,这样可保持几个月呢。
薄薄的糖粑这种熬制糖的过程,有时要延至到半夜子时,口馋心急的孩子睁吧眼晴,怎么也熬不住,只能留上一块糖粑第天早上咂嘴。
4.
每逢腊月下半月,炸爆米花的爆炸声,再次把沉睡于瓦罐里的糖粑炸醒。
当糯米、玉米爆米花,还有炒熟芝麻、花生齐集之时,掏出早已存放糖粑,入锅熔化,快速搅拌各色食材,一双手浸下冷水,或捏、或搓、或压、或切,精制成不同的糕点糖果,用双层薄膜袋封装。
爆米糖果回味这原生态的美味,指间敲下这封存的记忆,待遇到合适季节,重操此道,再尝松毛糖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