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
你人生中的第一个记忆,不是被妈妈打,不是不被允许出去玩,是有一个清晨,他用胡须扎你的脸。如果没记错,你是真的那时候儿时的记忆才开启。
儿时的你,胆子小还没有太多伙伴,却喜欢爬墙,藏东西。所以有一天你把钥匙藏去鸡窝,爬出围墙去把大门锁了又爬回院里玩。他回来后进不了家,一怒之下他去邻居家借了刀回来,那时候你被吓了半死。
他二话不说,用刀把锁劈开,进门来抡起细棍就朝你腿上打。多年后他还会跟别人说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打过你,一个眼神就能吓住你。前面话的不对,那一次被打到现在你还没敢忘记。但后面那句是真的。这么多年你什么都可以不怕,就怕他一个眼神射过来。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你吃药中毒,被送去洗胃,然后你特别虚弱,想睡觉妈妈却不准,实在熬不住了他让你好好睡,没事的。等你睡着,他勃然大怒,就差去把那个给你吃药人打死,终于被妈妈拉住。
中考结束的时候他问你能不能考上高中,你说“能”,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也没把握。他说如果考上了他好好奖励你。这时候你读书九年了,期间他从来不问你学习成绩怎么样,从来没去给你开过家长会。这是第一次,他开始问你。那天你很开心,比知道考上高中了更开心。
高二那年,有一次成绩特别差,你特别自觉的发短信给他说,你知道自己错了,以后肯定更努力学习,好好考。可是你也很委屈,你不知道你错哪里了,又不能找到理由说为什么名次一落千丈。出于没缘由的愧疚,你差点哭了。后来他偷偷跟妈妈说,让妈妈别骂你,也就一次没考好而已。
20年了,他从来没有当着你的面夸过你一句成绩不错。尽管你是村里那一年唯一一个考上高中的,尽管你数学成绩在高中总是班里的一二名,尽管你高考考了全班第一,尽管你终于拼上了本科。后来你说你四个月内考了三个证,你说你拿了奖状。他绝不废话就扔一句话给你“现在拽了没用,还得看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
有时候你也挺沮丧的,因为他不当面承认你也优秀过。可是这些背后,你也知道自己的确怂,口算差到极点,从始至终都暗淡着,从未给他带来什么大的荣耀。就这样他还是每次给你塞钱,告诉你要什么自己买,在外面不能委屈了自己,而他自己却寒碜到让你看着心疼。
有一天他当着你的面和别人说别看你表面听话,心里犟着呢。终于这一次你才明白过来,只有他一个人看透了你。不错,你好表现,小时候就在他眼前特能装,一装一个乖巧,没想到从来没骗到他。
小时候你就一个爱哭鬼,闲来无事就哭着玩,因为小时候他的确什么都由着你来,就差把你宠上天。长大后,什么都变了,他不会再用温暖的大手给你握脚,他不会再让你骑在他的肩膀上,他不会陪你看武打片,他不会再抱你。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跟他在一起满满的都是尴尬,两个人坐在一起挤不出一句话,打电话得事先想好要说什么。好不容易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兼职工资却没给他买什么,相处的时候除了不自在还是不自在。
这些,是让你最纠结的,你爱他,你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你不知道该怎么当面表达。只能给他发个短信,让他在天冷的时候多穿点,平时好好保重身体,等你毕业了他们就不会再那么辛苦了。只是这样,你做的只是这样。
很久很久以后,你才知道你像他。你遗传了他的倔强和隐忍,遗传了他的不卑不亢还顾家,遗传了他的吃苦耐劳不多说话,遗传了他的不会表达爱。
有一天你翻看他的手机,无意间发现里面存着的全是你发给他的短信,你感动得差点当面哭出来。是的,你爱他,他也从未停止爱你。
最爱的爸爸,您的傻女儿慢慢的长大了、成熟了,她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好好报答您、陪伴您,同时也努力学习,将来好为您减轻一些生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