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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年少,说风流

2017-12-09  本文已影响104人  素白若雪
趁年少,说风流

2017.07.18

暑期放半个月的长假,自是归心似箭,匆匆回到岭南家乡。

那是心与梦的最深处!

然,在家待了些许日子,总有怅然若失之感,仿佛比往年少了些什么。

我到田园上找,却再也感受不到南风掠过绿野的自由;我到竹林中找,却再也听不见清风泼入竹海的天籁;我向天空中找,却再也没有看云的逸致。

记得从前,最爱在人间向晚的时分散步,悠然漫步于田园林野间。彼时,一缕夕照,一寸香风,一叶草一点花,一只掠过碧落长空的雁,都能激荡起心中层层叠叠的诗意,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去,让我醉眠于无边的山水间,仿佛时光都不愿醒来……这是我诗性的家乡!是她,把诗与美种在我的心上。

而如今我却似聋人瞎子,即使风花依然摇摆,却拨不动那根心弦。是岁月的风尘落满的心间的明镜吗?是现实的魔魇蚕食了心间的草野吗?

回首这几年,彻底告别校园,在社会摸爬滚打,为了博得一小小容身立足之所,学会了周旋权贵,学会了收敛锋芒,学会了将嘴角的弧度上扬到恰好完美的角度,学会了在看似委婉温吞的言词来往间,暗相厮杀较量维护利益,措语交锋间杀人不见血,更学会了将多愁善感抹去,换上一颗理性冷静的心。这才是一名合格的社会人,才能趟得了社会这淌浑水。

于是渐渐地筑起围墙。城市人的心,亦如城市中的高楼,奋力像云端靠拢的同时,也困住了自由。

悲乎哀哉!

今天独自在三楼看书,重读唐诗宋词,似乎比过去更懂得分析鉴赏,却不能似年少时为文中的句子牵动情思,为之欢喜为之落泪,只觉得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于是很快便倦了,把书一抛,把自己晾在阳台上唱起歌来。

开始只觉得喉咙紧涩声音喑哑,才想起自己已是许久没有唱歌了。于是索性唱高音狂放的歌:《梅花三弄》《一生所爱》《沧海一声笑》……放声高歌,任歌声飞远,自己也仿佛走入了歌中,走入了词里,在其中浮沉翻滚缠绵悱恻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红尘又走了一遭江湖……

心中意兴遄飞,哪管楼下行人引项张望?我依然自顾高歌,闭上眼睛,心间宛然一马平川的原野,天地间辽远雄浑沓沓渺渺,自己已经与这天地浑然一体,不知是庄周梦蝶,或是蝶梦庄周……

片片清风抚过身畔发梢。

我睁开双眼。

噢!是那狂畅的长风不远万里地跌荡豪泼,翻起绿浪滚滚,绵绵不绝地涌近,眼前的千株林木、万竿翠竹俱婆娑起舞飒飒欢歌,如流水泻玉,如怒涛汹涌,如丝竹低吟,都来和我的唱。

几家孩子纷纷跑来,在楼下驻足,探头探脑。

我似乎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相似的夏天,和一样相似的南风。

是和哥哥姐姐们在老虎山,一下子扑入了森森幽幽的荔枝山,大伙儿就像猴子一样跳上树枝,或倚或卧,各自占据着枝干,饱餮鲜美的荔枝。果壳、果核扔了一地。柔韧的树梢在风中袅袅,我们这些猴子吊在树梢上,仿佛会了凌波微步的轻功,在飒爽风中上下漂荡,那般自由与快意,仿似飞在云间;于是都放声高歌,好像怕自己的声音被压风下去似的,嘶着嗓门吼着:随浪随风飘荡,随着一生里的浪……那歌声不知飘出了多远,只记得后来下山,在乡间荷锄的乡邻伯伯们,见了我们便抿嘴而笑。

现在忆起,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细细寻思,应该也有十多年了……

遂想起平生少年事。

想起孩童时代,一众兄弟姐妹最喜游山玩水,沿着火车路,沿着田间小路,一路折着花、栖芳草,如同一群结伴到人间游玩的精灵散落田间。姑捻花深深浅浅,绿野一望无尽,荷兰豆枝蔓翠色欲流,脚下的草柔柔软软。走出了水心,走出了沙琅镇,走到了水石,都不知道身在何处。经过一座山丘,觉得好玩,干脆就在山上玩起捉迷藏,不期意发现了一座黄土拢起的新坟,于是众兄妹呼啦啦四处作鸟兽散,飞也似地滚下山去……去绿麻江钓鱼,一人一根鱼竿,排着队从上游列到下游,钓到天也黑了,便都一手扛着鱼竿,一手提着装着小鱼的袋子,排着队穿过黑黢黢的田野走回家,怕遇上鬼怪,便一起放声唱歌。

想起豆蔻年华,哥哥姐姐们大多数出外了,还剩下两个小姐姐和我,最爱在人间向晚的时分骑车到处遛达,在细腻白净的沙路上,在平坦蜿蜒的青石板路上撒下一串串欢声笑语。每当遛到了那个男生家楼前的路口,六姐姐总会怂恿我们一起大声喊:谢——宸——轩——。可不管路人纷纷侧目,我们总是一边飞快踩车离去一边大声叫嚷。

想起中学时代,最是放任不羁,兴起便逃课到曙光场放风筝。有一个男生生日,请了好多同学齐齐到他家祝贺,白天到河里摸河蚌采莲蓬,晚上围坐在天台聊天,有白月光下酒,有蛙鸣伴奏。有几个男孩平日最爱逗我玩,于是便拉我斗酒。划拳行歌,熙熙攘攘中一杯杯春砂仁下肚,不期然几个“酒徒子”都被我灌醉,自己也喝得晕乎乎,于是皆七倒八歪地躺在地板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只觉得那星星乐了笑了……

想起初出社会,和夏雯在广州城中村一起租房子住。俩人形影不离,渐渐情感笃厚,分享各自的心事。有时候深夜走在晦暗无人的长街,总爱一起奔跑大叫、嘻笑打闹。在简陋逼仄的租房里,也常寻欢作乐,兴起便喝酒唱歌,操起扫把当麦克风,托着羽毛球拍就弹吉他,唱着跳着,好不欢畅!

……

想起原来自己寂寞的生命里也曾开满纷繁的花,也曾热闹绚丽流光溢彩,如今想来恍若隔世,那些可爱的人儿也零落天涯,心间不禁出现陈与义的《临江仙》:

忆昔午桥桥上饮

坐中尽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

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

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

渔唱起三更

想起那时的活脱痴狂,念及如今的寡情薄意,不禁惆怅,亦已明了:那些流失在岁月洪流中的风花太多,难以早已掬捧……

记得那时候妈妈和哥哥姐姐们总取笑我“疯癫”,如今我又在扯嗓门嘶歌,若他们还要像儿时一样骂我“疯丫头”,我必要回一句史湘云吃鹿肉时说的话:

是真名士自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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