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街头的堂吉诃德

《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并非纪录片“Bill Cunningham New York” 的直译中文名字。它是《穿PRADA的女魔头》的原型Anna Wintour（安娜·温图尔）说过的一句话。

之所以会有这句话，那是因为整个纽约的时尚界都以在街上被Bill抓拍到为荣。

我想，Bill不会以此为荣，但他倒是非常希望大家穿得“有趣”一点，这样他可以沉迷拍照不可自拔。

拍摄这样一部纪录片，最大的难点并不在于拍摄的过程多么艰辛，而在于拍摄之前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去说服Bill接受拍摄，单单这一项就耗费了8年时间。

Bill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他几十年如一日在纽约扫街，捕捉他认为穿着有趣的对象。

他的注意力只在穿着上，甚至都不在乎对方是谁。有不少明星都跟他相熟，但他却认为他们“穿着无趣”而对他们提不起兴趣。

或许有人觉得这种话纯属装X。在我看来，“装”的定义在于知行不一，而Bill则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付诸实行。

至于答应拍摄，或许是因为这满足了“不妨碍他上街拍人”的首要条件，导演和摄影师才获得了特权。

电影中有一个镜头是Bill在抓拍了别人后遭到对方的辱骂。此时Bill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容便离去。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发生了无数次，而一笑置之则是Bill多年经验练就的应对方式。

当然，路人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他们或许不知道这其实是个极度单纯又极度执着的老头。

Bill生活的重心完全放在了街拍上，其他的东西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光是这一点，他就比那些穿着亮丽的明星更像一位艺术家。

Bill喜欢拍服装，但他自己的造型却是一成不变的。一件蓝色的清洁工同款外套，因为耐磨受到了他的青睐，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买衣服上面，于是这成了他的标志性服饰。

交通工具是单车，因为穿梭于大街小巷，便于拍摄。当然，单车被盗也是家常便饭。

住处除了一张小床，其余地方堆满了杂志和储放文件的柜子，柜子里面全是他的杰作。居住环境之类的因素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多数时间都在街头拍摄。

若是不吃饭不会死的话，我想Bill会果断放弃所有美食。

只是，艺术家不是神，而是不吃饭就会死的普通人。Bill同样也有一个普通人的正常需求。

当导演问及感情和信仰的问题时，他低头沉默了许久。

Bill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每个观影的人都会被他的伤感所触动，因为他的反应太真实了。

Bill说：“我只想很坦诚的去做事……但这在纽约几乎是不可能的，在纽约保持着一种诚实和坦诚的态度……真的挺难的，就像是堂吉诃德对抗风车一样……”

现今我们评价一个人的真实多数都会冠以“可贵”这个形容词。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真实不是最基础的东西吗？一个社会连真实都变得“可贵”了，那是多么可悲。

看完电影后才得知Bill已于2016年6月25日离世。

Bill的一生让我想起《霸王别姬》的那句“不疯魔不成话。”

程蝶衣为时势所迫，一生坎坷。

Bill虽然说不上一帆风顺，可他至死都从事着挚爱的工作，从电影里一个个记录他街拍的镜头中，可以看出，他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