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问候——致老吴

       老吴：你还好吗？

       岁月穿梭，一晃，几十年不见了。我已人到中年，回想过去，你竟在我心里某个角落，蛰伏。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鲜活。想来你也该老了一些吧？会不会比我年轻很多呢？最好是不要，比我看起来老一丁点比较合适。毕竟我是女人，爱慕容颜是天性。

       不要疑惑，你没有搞错，这声问候，就是写给你的，只是无处投递。老吴就是你，昔日那个害羞的小胖墩，现在应该可以称呼为老吴了。我不敢叫一个偏向于亲热的名称，怕已太迟，怕不合适。

       好想倒回去几十年，回到家乡那所乡村学校，回到高一。回到那个水泥乒乓球台前，你在那里，象小猴子一样灵活跳跃，时轻时重挥动球拍，把那白色的乒乓球通通打回对面去，让对手应接不暇。真稚嫩呀！象一株白杨苗，外皮能掐出水来。

       我有时会偷偷地看，不让你发现。你真厉害！很是佩服。我只看见白色的影子在空中窜过来窜过去，速度飞快。你是如何准确地判断，并把它们一一挡回去的呢？仿佛那白色的影子上有一根无形的线，线头抓在你的右手上。不论它跳多高多低，朝哪个方向，你总能让它回到对面的桌面上去。

       我发现你有一个可爱的现象。只要我经过乒乓球台旁边的走廊。本来在自由自在叫喊的你，会突然安静下来，好象刚刚那个兴奋的人不是你一样。你一定会用左手挠挠后脑匙，五下，然后抚摸一下左耳垂。放下到腰间。小眼睛里透出亮亮的光，偷偷瞄一眼旁边的走廊。

       如果我刚好看向你的方向，你左手没地方放，赶紧提提左边的裤腰。松开手，然后伸上来，左手掌迅速抹一下脸上的汗水，从左额到右额，经过右脸到右下巴，然后从脖子上下来。眼睛瞬间移开。呃？挥拍好象迟了一点。果然，球飞了。脸上腾起红云。嗯，就爱看你这傻傻的样子，真好看。所以，不知你是否留意？我有时会特意倒回来再走一次，让你输多几个球。嘿嘿。

       你还记得学校后面的那条小路么？碎石板路延伸，连着田埂，然后就可以到我家。中间有一棵特别老的大枫树。附近村民就把那地称为枫树底下。你在枫树底下徘徊，真的是在记英语单词么？人来人往的路上，真的能有益于记忆么？

       你还记得我家附近的那条田埂么？就是大一的时候，那个冬天的傍晚，田埂上已经冰冻。你拉着我的手，聊着天南地北事，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莫名其妙的心情飞跃。踩碎了田埂上每一株小草身上的冰渣。你做贼似的想吻我，我惊慌失措地躲开。不想，从此，你退缩了。你不见了。

       是害羞么？是胆子小么？还是出去见了大世面，见到了比我大方，比我漂亮得多的姑娘？让你不再回头张望？

       如果时光倒流，我想我该大方一点，不只是从走廊经过。不只是从枫树底下路过。不要急着跑回家。

        一切太晚，晚了几十年。无论我多少次再经过那个走廊，走过那条田埂，路过那棵老枫树原来站立的地方。老枫树已不见了。它可能成了东家的楼板，也可能成了西家灶边的木碳。它站立的姿势只在我心里，连同它树荫下的胖书生。它的树荫不复存在。你也不见，是因为没有树荫，所以你换了地方么？

       你在哪儿呢？除了心里的那个角落，我无处寻找。你幸福美满了么？一定忘记了我吧?

       一定要忘了我，那个一样傻傻的姑娘。开心地过好每一天吧。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在谁的身旁，一定要幸福美满。

       你那是晴天，我这一定是晴天。

                                                                     还是原来那个傻姑娘

                                                                                   2018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