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妈妈的姑姑

写于2016年2月1日生日

今天是我姑姑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我通过她儿子的微信给她发了个最大的红包，并录了一段话祝福她，她该很高兴的。

我的这个姑姑原本应该是我的妈妈。她是我父亲的童养媳。三个月就抱养到奶奶家，比我父亲小四岁。那个年代，很兴这种童婚。这么长大的二个孩子，兄妹情谊是大于其他的，果然高中毕业的父亲，抗婚的方式也很老套，这是妹妹，不能娶。不管我奶奶如何寻死寻活，父亲最终赢了。二十岁时，娶了我的母亲，十七岁的姑姑远嫁。

大人的事总是随风飘散，我们也仅知道姑姑曾经是父亲的小媳妇儿。仅此。年少时我们都喜欢去姑姑家，姑姑从不发脾气，批评人时，也是笑着的，她最著名的一句话是对我讲的：你满十五岁再到我屋来呵。可见我有多调皮捣蛋，那时觉得十五岁好遥远呀，依旧放假就去，一住就是一个假期。

姑姑生有五个儿女，当年儿女双全后的第六个年头，她怀上老五，所有人都觉得应该去流产不要了，姑姑那信佛的公公死活要姑姑生下来，说是这是普萨特特送来，将来肯定是文武双全。于是小五才留下来。

五小表弟到现在就是个农工小瓦匠，当然算不上什么文武双全。姑姑早早把女儿嫁了，儿子十七八岁就娶，一家子到今天已开枝散叶到十分庞大。三个儿子一人一栋农家房，姑姑姑父自己盖了二间土房子，说不与儿女共灶，也不要儿女赡养，偶尔姑父跟儿子瓦匠去做小工，去年偷告诉我，今年有三千多收入，不错的，都给你姑收着，就我俩用，儿女们哪个我都不帮，公平。

姑姑的五个子女都团团围在了姑姑身边，都是乡村里极不起眼的大多数，农忙时在田里收拾粮食，农闲时去城里打个短工，下雨天打个麻将，斗个地主，姑姑过生，围桌子坐好几大桌，能热闹好几天。

许多年前我们的价值观便是考出大学走向外面才叫体面，我一直对姑姑儿女的平庸，没有带姑姑外出看世界的机会，而对表弟们心生嫌隙。今天再看待这样的人生，我那有鸿鹄志的父亲，不知飞得多高，走了多远，这个被他拒娶的妺妺媳妇儿的幸福，是我父亲根本无福消受。

人生之缘起，不是离得有多近，而是几世轮回后，对人生的起伏取舍之间的向往，或者是当年父亲依命娶了姑姑，我们便依邻而居，简单平淡，今天叛逆父亲在经历着他自己的离异再娶，这样多舛传奇生活，不知会不会在无人时想起当年自己母亲的安排也许才是最好的？

可惜我们的人生只有一种选择，不可穿越，不可逆转。去年我和姑姑说，你原本就是我妈妈呀～姑姑一愣，旋即笑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所能回顾的心事无人能懂。或许我们过的生活永远是：我们在窗前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