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世故者的世故

在一个题为“被这个世界开除”的新书发布会上，绝大多数人——自然，包括嘉宾和观众——都小心翼翼揣摩每一个词，贬义词、褒义词、一些著名的人名，但所有词都有一个相同的指向，突出、赞美和抬高发布会的主体，如同传教者美言自己的教主。每一句赞誉之词被一个人说完，总会有一两个一脸茫然的女孩深得其意般深深颔首，再颔首。

词语如同花哨的屏障，纹饰和巫术的功用极尽其能。

提问阶段，唯有一个衣着邋遢破旧、其貌不扬的人天真兴奋地第一个提问，说：“既然是被世界开除？那么你去了哪里？现在你又回来了，那么，请问以后你是会上天堂呢还是会下地狱，或者说去别的什么地方？”

这个几乎让人无法忍受的问题。实际上提问者并无恶意，他的意思大概是要说：一个人被世界开除，那他到底去了哪里？或者说被世界开除到底是怎样的概念？如果说世界两分为天堂和地狱，那么你怎么看？或者说这个世界，除了天堂和地狱，还有别的地方？

显然，世界里并不仅仅有天堂和地狱，还有语言，尤其还有不知所云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对于一些人是天堂，对诸如提问者一类的人则是地狱。

语言是世故者的世故。

更甚者，今日的语言成为明日的历史。那么，语言就不再仅仅是世故者的世故，而是单纯者眼中巍巍乎的历史。

不要说大浪淘沙。如果大浪真的可以令人放心的淘沙，就不会有假黄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