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媜《女儿红》之《四月裂帛》：才华无法跨越生死 但他已飞过留痕
若小说看腻了，就来读读散文吧。
好的散文，能让人凝思专注，心神沉静，忘却烦忧，恍如世外。
1961年出生、天秤座的简媜，自幼纤巧敏锐，恬静出尘，偏爱写作，台湾大学中文系毕业，著书等身，拿遍大奖，是当今台湾文坛最无争议的满腔热情的实力派女作家。
《女儿红》描摹了今昔各色女性，把她们的人生故事娓娓道来，字里行间回荡着铿锵的金戈之声。
每一个字都值得反复咀嚼，含英咀华的感觉即是如此，就是无缘由地想捧着书一读再读，仰头细细品味。
每一个词的组合搭配，似乎都经过了悉心雕琢，亦或是信手拈来，处处精辟而非晦涩。
艳羡作者深厚扎实的文字功底，空灵的想象力和细腻的洞察。
脑子里得有多少典故，多少词汇，才能用得如此娴熟啊？我想，除了她的专业学习，更重要的是平时的勤苦积累。
频频诵读，深深沉浸其中，受了熏染，这段时间的行文，似乎也自然而然变得略略轻盈起来。
本书最难读懂、最知名的当属《四月裂帛》，看了五六遍，查尽资料，对比揣摩，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点点领悟。
裂帛，即撕裂缯帛，有美好被破坏的悲伤意味，与副标题《写给幻灭》相互辉映。
四月裂帛，其实就是四段情事，其中的女主角，有的是朋友，有的是简媜自己。
一月气聚，二月水谷，三月陀云，四月裂帛，聚散离合寻常事，不断裂帛，心碎神伤还要爱。
第二个故事最为感人。
“且让我们以一夜的苦茗，
诉说半生的沧桑；
我们都是执著而无悔的一群，
以飘零作归宿。”
他是从理学院辗转而来的长简媜两岁的学弟，从初见便甘之如饴地受她压榨，“快叫学姐，我是论辈不论岁的！”他露齿而笑，包容她的草莽性情。
他是温文尔雅的浪漫诗人，往来飞鸿，情真意切，坚韧豁达：“我的病情，好好坏坏，终须挨上一刀才见分晓。近两个月来的抱病自守，旦夕之间，情知对于生命的千般流转，尽须付与无尽的忍爱。
我想，他朝小痊，如你之奔驰，亦须这样。一步一履，无非修行。至此，我依然深心乐观，来日或聚，愿其时你的事业大势底定，我亦澡雪精神。”
他是推心置腹、情操高洁的密友，珍爱她顽桀的生命大大甚于自己的，专程去植物园荷花池，把遴选的生日礼物玉净瓶沁了又沁，送之共勉：“生命恒有繁华落尽的感觉，只不过，不染淤泥！”
他是灵魂契合的同行者，他懂她的悲欢，即便他养父母早已双亡，亲生父母待寻，病危时，见她来，仍兀自挣身下床，掏出一块精致香皂给简媜，只因她曾说过“一日三浴更甚于心头欢喜。”
……
他与她不是情侣，却有自成一派的默契。
可终究，她留他不住。
“当你恒常以诗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我试图以小说的悬崖瓦解宿命的悬崖。
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生命是如此脆弱，不论身份，地位，天赋，才华，能力如何，在疾病面前都同样卑微。
最重要的，就是健康和快乐啊。
谁都曾经有过一些暗黑的日子，就让它随风飘散吧，未来的每一天，都要用磨练得更顽强的心去应对，去冲，去跑，去笑着享受每一刻匆匆划过的流年。
“早慧，难享天年的，古来如此。”
的确，不管多有才华，生死都无法跨越。
但学弟留下了那么多隽永的文字，那么多美好的情愫，会永远被人们在心中微笑惦念。
“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头？”
孤夜寒窗，独自看着这本书，与天地共吞吐，心中的悠然无以言说。
文学，真的不是为了热闹而来。
几经删改的这篇拙作，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到，都希望能领略到一丝丝生命的珍贵和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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