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那两年》下
我从来没有想过医生和病人搞在一起的场景,感觉那些都是和老公玩制服诱惑时的幼稚游戏。也从来不曾怀疑自己对资阳的爱会变心,但是,就那样在我最虚弱无助的时候,因为一个陌生人偶然的善意,我把这个幼稚游戏演变成了一出真真实实的生活闹剧。
三个多月的相处,他很温柔,比我的老公要温和体贴,也很专业,让我的孩子阿夕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我问他为什么会是我,知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他说,知道,都知道,可就是忍不住会去想,会心疼,看到我在医院椅子上昏倒的那一瞬间他像着了魔怔,解不开,想靠近,想守护。可是爱情啊,命运啊,缘分啊,无论你用多少高级的词汇来修饰,都抵不住身体里最真实的渴望,都掩饰不了那些最低俗的欲望。我渴望被爱,渴望他温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渴望那无微不至又恰到好处的被照顾……所以,在资阳调走Y城的那两年,我婚内出轨了……
他住的地方离我不是很近,我也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对所有人都可以瞒天过海。自从生了阿夕,一个带把的,资阳的妈妈没人通知就匆忙赶了过来,资阳也回来过两三次,每次待不了几天又回去了,言语的关心倒不如床上的关系更为紧密,他仿佛认定了,我这样的人会跟他好一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小想法更不可能做出不和常规的事,在他那里我一直都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每天送阿朝上学后,我跟婆婆说我去学电脑,想学点东西挣点钱补贴家里。婆婆倒也没有怀疑,表现出他她一贯的冷漠,对待阿夕却格外上心,我也不好说什么,留她住下帮我带孩子。
他带我去逛夜市找好吃的,他带我去周边的风景名胜区游玩,他帮我熬中药调理产后的身体,他还真给我报了一个计算机班,但更多的时间是他亲自教我学习电脑基础操作,他和我一起逛街我帮他挑选衣服,听别人夸赞我们是很登对的一对,为他做饭洗衣,帮他收拾屋子,和他一起看电影养宠物,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热切莽撞。我有时候也会悔恨自责,游离不定情绪时好时坏,但更多的时候,我忘却了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身份,毫无羞耻心的贪婪的享受这一切,像个热恋期的小女孩,傻到不知东西南北只愿深陷其中跟着他走。我很多次和资阳打电话想说我们离婚吧,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吞下,我太懦弱了,在一份实实在在的安稳生活和一份冒险而又不确定的激情中,我摇摆不定,难以决断。
听到资阳要调回来的消息时,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在我犹豫着还没来得及为这份激情一刀两断时,我见到了他从乡下过来的妻子、女儿,那个留着长发,皮肤很白,腿很长的女人,和我有三分的相似,看到他抱着女儿选糖葫芦,妻子笑着在旁边掏钱时,多么和美的一家人啊,我脸上的表情比舞台剧里的小丑还要精彩吧,撕心裂肺不过如此,我没有哭泣只有铺天盖地的羞耻悔恨,对我的家人,对他的家人,算什么呢,这到底算什么呢?我抽自己耳光,让自己清醒着回到家里,把能和他关联起来的蛛丝马迹统统丢掉,收拾擦洗,一遍遍的收拾擦洗,直到我看到了那条手帕,蓝白条纹的手帕,他给我擦眼泪后来我嘲笑着说他这样很老派的手帕,哦,他说过的,他家人送他的一直带着,那个“家人”,“家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真有意思,真有意思……留着它,留着自己的耻辱,提醒自己犯过的错,我才能有脸活下去吧……
六月,资阳回来了,我神经质的对他好,用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来弥补他,他很讶异,说我像变了一个人,又很开心,热情回应我,说着小别胜新婚。生活怎么能不狗血呢,我以为自己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就可以得到救赎,我以为犯了错不会被发现就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我以为都瞒天过海了,过去了,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或者说比以前更美好了。直到婆婆,拿出了,事前藏好的,我生完阿夕后,和那个医生游玩时拍的照片,拿出来那条蓝白手帕。世界末日是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时开始,我的生活里没有了太阳,温暖。资阳他没有像我爸爸对妈妈一样家暴我,他甚至没有用语言指责我。他只是沉默,冷冷的沉默,他开始喝酒,酗酒,戒了几年的烟也抽了起来,要么不碰我,要么很凶狠的一次又一次,像在发泄。我哭着求他,离婚吧,他依旧回我冷漠疏离的表情。日子很煎熬,对我来说如此,对资阳来说更是,即使这样满心悔恨的我再也没有接起那个人的电话。
我悔恨着,讨好着,直到有一天,我抱着儿子带着女儿被反锁在家门外,去姑妈家带回来的水果和忠告还没有派上用场,我听到了里面女人的声音,我想起来前些天他去上班,书房里电脑没有关,他QQ没有下,他和别的女人聊的污言秽语,我以为他是故意的,只是用言语作践我,来寻回他那被践踏的自尊心。女儿叫着爸爸开门,里面立马没了声音,内心苦涩无比,默了良久,女儿又叫,爸爸,你在家吗,我是阿朝,妈妈打不开门……我拉了拉女儿的手,阿朝,爸爸出差去了不在家,可能是电视忘了关了,妈妈拿错了钥匙。婆婆被资阳赶回老家了,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我无处可去。阿朝问我,那我们去哪呀,妈妈?
我想了想,问阿朝,
要不要吃肯德基,我带你去吃肯德基,吃完肯德基妈妈带你去住金光闪闪的大房子好不好……
在酒店安排房间哄阿朝夕儿睡下后,我走出来给他打电话,熟悉到死也忘不了的号码,我颤颤抖抖的拨了好几次,妈妈消失了,爸爸和弟弟早就不理我了,婆婆更是厌恨我,一个城里的姑妈刚一脸鄙夷的数落过我劝我离婚,资阳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在报复我,还有谁?除了他我还有谁可以打电话?为了我的儿女不露宿街头,我还是丢掉羞耻心问他借钱付了房费,电话里他声音低沉情绪未明的问我,你还好吗?
我说,不好,好的话就不会找你借钱住酒店了……
对不起,我……
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挂了吧,别再联系了
我想你…
电话挂断前他急促的说出来的话像伤口上的盐巴,快乐的时光不可否认,那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不肯善罢甘休……
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再后面的哪一天,和资阳离婚,现在的我和他无论做什么都是痛苦的,是互相伤害的,我犯的错也要由我自己来承担,既然无法原谅,祈求他放手让我离开是我最应该去做的。
那偷来的两年幸福时光我要用一辈子的疼痛去还,我妈说人生来就是有罪的,活着就是为了赎罪,以前我从不质疑,如今我觉得不对,很不对,人生来就是痛苦的,活着是为了追求幸福,而偷来的幸福终归是不幸福,为了这份偷窃罪,我将要用一生来赎悔,幸福更是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