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每个躁动的年轻灵魂|读达摩流浪者

这几乎不能算作书评，甚至算不上合格的读后感。

这是我读凯鲁亚克的第一本书，我对他的了解也不比百度百科上那寥寥几条更多，如果有冒失谬误之处还请见谅。

吉普赛式的流浪生活是我一直都向往的，却很难说是以这样的方式，当你的银行账户上写着几个亿外加一幢蒙特卡洛的别墅时，再去刻意过这种流浪生活的感受和真的流浪汉是不同的，选择后者需要莫大的勇气。如今在渴望诗和远方的大有人在，但等到那个选择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又不得不左顾右盼，前思后想，牵绊他的与其说是种种物质考量，倒不如说是是熟悉的生活环境、熟悉的社会地位、熟悉的人际关系，义无反顾地抛下这些东西需要巨大的魄力和激情，有些事远比我们想象的难，又远比我们想象的容易。可能只有年轻的灵魂才符合这些条件。

短暂的亢奋，长久的哀伤。有时候，年轻人突然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足够成熟的皮囊里，其实心灵还分外稚嫩，只能无奈地等待自己的心智被磨砺到与实际的年龄一样成熟，存在这种落差时，迷茫和困惑就会产生。这个世界的秩序是如此莫名其妙，充满了约定俗成的浮夸举止，可看起来竟然还是那样的不可撼动，人们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就像在最黑的黑夜里一起冲下山崖。无论走上什么道路，每个人最后都会适应属于自己的结果，同时找到一种和世界勉强调和的理论，他们依照这种理论去生活，去构建自己的生活的方式。凯鲁亚克和贾菲选择了东方哲学，其中的佛教，作为一个东方人，如今看来很难说他们的信仰有几分是文化上的真实，有几分是激情燃烧的想象。

“海市蜃楼在他眼前闪耀，幻象支撑着他。”他们的信仰可以用来诠释他们周遭的世界，解释生活中那些缠绕的，打结的疙瘩，并注入生命的热情，可有时候正是这种热情让我感受到它与东方哲学的不同，他们的信仰太炽热，太坚定，太有活力，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执念，他们寻求的可能只是一个答案，而不是达摩本身。我想那时去不了中国也算一件幸事，海市蜃楼只有远观时才有意义。但不管怎么说，凯鲁亚克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他还有许多时间去践行它。

凯鲁亚克几乎已经满足了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人的想象，一个强大、坚毅、能干、随遇而安、回归自然的美国硬汉，踏遍荒漠高山，相信真理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不过和刀锋中的拉里比较，我觉得还是后者更完美一点，想了想原因可能在两点上，一是拉里人格中的良善，二是拉里头脑中的智慧，而且这两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是世代人类中凤毛麟角的存在。从拉里的行为举动中你看不到很深的动机，我们只能观察他的选择，而不能解释，甚至难以理解，他有足够的心智洞察周围世界的邪恶奸佞，而他却选择什么都不做，反而让那些人性当中的贪婪虚荣、短视和矛盾自惭形秽，仿佛它们根本不值一提，仿佛他没有看见，这种良善堪比基督，当今在最偏远的山村里恐怕也难以发现底子这么纯净的心灵了，当然毛姆写天真无邪的小伙子一直都很有一套。拉里有种与其年龄不符的智慧，从人物设定上来说，这可能是他游历四方、饱览群书的结果，但从创作角度上来讲，拉里这个角色可能被倾注了许多毛姆自己的智慧，大工业异化人性，基督教支柱坍塌后的精神求索是毛姆人生的母题，他为这个母题生活了半个多世纪，思考了半个多世纪，刀锋和它的核心人物拉里是毛姆人生求索的高潮。这两点都不是后天可以获得的，这甚至只是一个不真实的传说，我们凡人一生中可能只有仰望的份。又跑题了！

充满未知的公路旅行，壮美的大山大湖可能是里面最打动人的东西之一，对普通人来讲，我们的确需要让自己处在某种环境中才能感受到神秘主义、自然之美之类的东西，这样的体会我还不曾有过，不过我敢肯定，那种感受一定很美好，你没见过她，但你知道她就在那里，在某个地方等着你，而且你知道那一刻一定会来。

我想这本书在当时与当下，还有遥远的未来都意义重大，它的流传将永远提醒人谦卑，勇敢地探索生命的真谛，更重要的是，在可触碰到的个体狭隘的生活之外，永远有着更高尚，更纯粹的美，还有一群满怀激情地追寻她的人。

202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