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故乡,我的小镇

2019-01-27  本文已影响202人  芃央的原创文学

文/芃央

我的故乡,我的小镇,我又回来了,带着宝贝儿!

她变了,到处是新盖的房子,她似姑娘换上新颜,傲娇地迎着每一个晨起晨落。比起万安这个名字,我更喜欢叫她溪口,像叫着邻居小姐姐的小名儿般亲切。

一条碧绿清幽的九龙江主流万安溪将小镇隔成两半。乡民把房子盖在溪的两岸。溪的下游,对面是山,茂密的原始丛林,如果遇上雨天,丛林处袅袅升起的烟雾,让人错觉到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

小镇大桥头的溪口亭

她是新罗北最偏远的一个小镇,从城里驱车1.5小时,是国家3A级旅游小镇,有碧湖似梅花,有古村承百年。如果你在春日来,在某些个下着雨的日子里,万安溪下游两岸的杜鹃花定会红满你的心田;如果你在夏天来,梅花湖上小泛轻舟静待夕阳西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在秋里来,在那片茂密毛竹林里听蝉鸣,看松鼠,如果运气好,还能遇着野鸡野兔野猪,听它们讲述山的故事;如果你在寒冬来,万苏公路上的小矮松迎着寒风向你点头,偶尔还能见着山上几年一遇的大雪,漫山遍野的银妆素裹,站在山顶往下望,连绵起伏的山海让你有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儿。她是美丽的百年古镇,从元明时代走来,历经风雨,参与中国历史书写,见证各代王朝更迭。却又因为地处偏僻,而自在逍遥,躲避了无数纷争烦忧。蓝天、碧水、青山,美丽富饶的小镇,我的小镇溪口。

九龙主流万安溪

小时候,祖父的家在离小镇十几公里的深山老林里,祖父走十几里山路,到溪口赶十日一次的集市——万安圩。六、七十岁的祖父,弓着背,顶着一头银发,背着一个扎口皮包,驻着根拐杖,清晨天朦朦亮开始自山头家里出发,傍晚夕阳西下,再回家来。祖父出门时,年幼的我与弟弟还在睡梦里,醒来便追爷爷哪去了?祖母答:赶集儿去了。那一整天,我们便满心雀跃的期待着。熬过午饭,感觉时光过得快些。一趟趟自家门口小路,走至石头大路口等。说是大路,不过是石头砌的约1米来宽的山路,一级级往下走,通向远方,到达年幼的我所未知的大人的口中小镇。

我的小镇

好不容易熬至太阳下山,天渐渐暗了下来。终于,站在路口大石头的我俩,远远地瞧见那个熟悉无比的银灰色脑袋冒了尖,祖父的身影出现在我们脚下。我俩下雀跃欢呼飞奔着拾级而下,嘴里高喊着:达-达-(客家语,da,祖父的称谓)。祖父一脸慈爱看着我俩,干脆站着那儿歇口气。

到得跟前,自是我接过祖父沉垫的包,弟弟与祖父跟在后头,一路往家走。到得家中,放下皮包,我俩便欣喜地翻包,尽心享受祖父带给我们的惊喜。那个扎口皮包里,有我们儿时所有的期盼,有我们的新衣鞋帽,亦有零食吃嘴,以及我与弟弟极爱的油炸果。祖父也背回糖盐酱醋之类地里种不了的生活日用,一年一季的水稻谷种,祖母菜地的蔬菜瓜果苗……

图片来源网络

小镇溪口,那是童年的我所不知的外面缤纷多彩的世界。我对小镇向往、好奇,渴望一探究竟。终有一回,我不顾祖父母百般劝说,铁了心跟着祖父走了一趟溪口。那时没有摩托,山路也无法通班车,十几里的山路得靠着两足腿子一步一步走去又走回来。小镇实在太远,太远了,年幼的我,走一趟溪口回到家,腿自是疼了好些天才缓过劲儿来。时间久远,记忆里小镇模样早已记不清,唯独那日中午,祖父带我至小镇大桥头买的煎糕味儿终身难忘。煎糕外头是米浆煎成,里头包了花生白糖。咬一口,唇齿留香,那味记忆犹新。

多年后到了城里念书,街上看到挑着担子卖煎糕的,无论如何都得买了来尝。那一口口均是儿时与祖父在一起的小镇味道。再后来我又跟着先生到了另外一座城谋生。听友人提起,城的第八市场也有卖煎糕。背着宝贝儿,也寻了去买,一口下去,已是泪花流。儿时的记忆纷沓而来,小镇上的大桥依在,祖父与煎糕却再也没有了,没有了……

小镇村落古迹

我与弟弟逐渐长大,慢慢别了祖父母,到了溪口的学校读书。小学在小镇的小山坡上,半封闭式管理。备有食堂、宿舍。每周五下午提早放学让寄宿生回家过周末。周日又自个家中背上米、菜来上学。小学三至六年级,因父母不在身边,祖父母年迈,家中自是无车接送,我与弟弟背着一周食用的米、菜,十几里山路走着在小镇小学当寄宿生。那么长的山路,十来岁的孩子背着四、五斤米菜一周一趟走,现在想来还是苦。

那时还未村村通水泥路,遇上雨天,泥浆就往身上窜,一路下来整一泥人儿。弟弟喜爱人字拖,时常被地上的竹片刺伤脚。有一回遇着雷雨大风天,年幼的弟弟被雷声吓哭,我把弟弟揽在怀里,连连安慰说,不怕,不怕……

小镇新建的桥,比儿时的大桥还宽

一搪瓷杯酸菜吃一周,隔一两日得跟米饭一块放食堂饭架蒸透。年幼的我们时常忘记在口杯外套层塑料袋再蒸,结果就是杯里会被灌满水,我们乐得喝酸菜汤。但放过水的酸菜吃不到一周,时常是周三周四就吃完,或是坏掉。没菜配饭自是难熬。好在我们有位婶婶在食堂做承包,没菜吃的时候,花2毛给婶婶买勺汤浇在饭上就是一餐。有时候,实在没钱,在婶婶的小厨房倒点酱油拌饭也是香喷一顿。

祖父母年迈,给我们的零花有限,一周一人2元已是极限。我们自是各种省着用,懂事的我从不敢花钱买零嘴。食堂新鲜蔬菜亦是实在忍不住时买一两顿。

如今想来,最愧对的是弟弟。六年级毕业班时我们2周回趟家,我的一周吃食自落在年幼小我三周的弟弟肩上。十一、二岁的他一人背上八、九斤米菜,没伴时一人独走十几里路上学。

小镇小学

初中时,父母在小镇获得一处住所,我们可以在镇上中学走读,再也勿需背米菜。那六年间,我在小镇渡过生命里最难亦是最幸福求学时光。高中以后,我在城里念书,渐渐又离开了小镇,去了更远的地方工作生活。

如今回望儿时我与祖父、弟弟走过的山路,很长,很长!长到今天我与父亲说,我太想去出生的地儿看看,时常梦见。父亲说,前半段与隔壁村共用的已铺就水泥路,后半段已无路可走了,山路好些地塌了。那儿时的石头路可还在否?没有答案。

现如今,祖父母已离我们远去多年,每回回到小镇,都渴望再寻一回儿时那条石头路,再在二十几年前雀跃欢呼等祖父的大石头欢呼一回。不知这个在心头盘根多年的愿望何时能实现。

我的小镇,也已逐年富饶,小学的弟妹们该再勿需千辛万苦背米菜上学。现如今我亦嫁作人妇为人母,回故乡的日子逐年减少,此次回来亦不知何日再见。我与故乡,总归是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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