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33期“母亲”专题活动。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母亲在,家就在。我很有幸,母亲还在,家就还在。我的母亲一生,命运多舛,现在还活着就是一个神迹。
之前听过我的母亲讲她过去的故事。我的母亲,1965年 11月的一个冬日的晚上,在一个贫寒的农家出生,因为是家里的老幺,上头已经有一个男孩就是我的舅舅,所以,我的母亲就是个多余的,多个孩子多张嘴,吃饭都成问题,怕养不起,生下来就打算扔大山里去。但又有些舍不得,就把一个刚出生尚在襁褓的婴孩放在屋檐下。大冬天的晚上,任凭一个小婴孩在天寒地冻中躺着,身上也没盖啥,又没的吃,那一晚不知道怎么过的。
第二天早上,我的母亲已经不会哭了,只剩下微弱的气息,但还没死。隔壁家婶婶看着于心不忍了,这女孩命太硬,这么冷,竟然没被冻死,又没被野兽叼走,就劝我外婆养着吧。婶婶自己也刚生了娃,有奶水,可以给我母亲喂点,就这样,母亲的命运就这么决定了,把她留下来养着。
慢慢的,我的母亲长大了,在家帮着做家务,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也没条件上完小学,每天要打猪草割鹅草。听说小时候,有一次,舅舅骑自行车带她,结果自行车翻了,我的母亲被甩出去,尾椎骨碎了,疼了好几天,硬生生受着,家里也没带她看医生。
再有一次,她的肚子疼,不知道是急性阑尾炎还是啥的,家里还是以没钱为由,任凭她在床上疼得打滚,吃偏方,啥树皮煎水之类的,最后疼的奄奄一息了,我的母亲求我外公带她去看医生吧。外公最后还是推着手推车带母亲去医院了,挂了两天盐水,又活过来了。
再然后到了能去厂里上班的年纪了,就进水果罐头厂上班。再然后就是跟我爸认识了,结婚生子。婚后的日子还是很难,我爸木讷老实,我爷爷奶奶偏爱我小叔,我的母亲跟我奶,婆媳关系也不好,基本上不来往。
我小时候,我爸出远门去打工了,常年不在家,家里还是很穷,我妈她就忙着挣钱,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干活。我小时候我奶也不肯带我,我妈就把我一个人关家里。我妈干过很多临时工的活。我们这边适合没啥文化的年轻女人干的活就是水产加工,剥虾,洗鱿鱼,做小鱼等等,干这活就跟打仗一样,我妈一干干好多年。后来,又开始种葡萄,卖葡萄,种菜卖菜。看着家里赚进来蛮多钱,但就是攒不下钱,各种倒霉事发生,钱又没了。
再然后,母亲因为常年的抑郁苦闷,先是得了子宫肌瘤,动了手术,整个子宫切除了。
再过了几年,等到我结婚的时候,查出来,已经是乳腺癌中晚期了,整个左乳切除,腋下淋巴也都切除了,左边胸口一大片的肉都被割掉了,只剩一层皮包骨头,又是化疗,又是放疗,又是靶向治疗。
受罪又花钱,持续治疗了大半年,大大小小的化疗放疗不下五六十次,头发全掉光,吃啥吐啥,刀口处被放射线灼伤,皮肤溃烂了又好,好了又烂,家里的经济也是一招回到解放前。后遗症也明显,从此以后,手上不能拎重物了,左手也一直水肿着。
又过了几年,母亲感觉左手臂痛,肩膀也痛,好像使不上劲,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啥大毛病,让她多活动活动肩膀,结果又过了一年,发现病变了,成了棘手的骨髓炎了,住院挂水一个月都止不住炎症,一直发烧。
大大小小的手术进行了九次,每次都是刮骨排毒,恰逢三年口罩的特殊时期,住院看病都受限,还不能去医院探望,每天还在搞核酸检测,健康码。好在,我妈都挺过来了。那些年,我姨陪护住院了一次,我爸在医院陪护了一个多月动了五六次手术,后面几次手术去了上海长征医院,我去陪护了。术后又进行了长达半年的高压氧舱治疗。
经过漫长的治疗,总算止住了骨髓炎。但术后的后遗症也很明显,术后的左手一直水肿,手臂粗得跟大腿一样,两只手臂,大小差两倍还多。
这两年,看母亲恢复的不错,我开始出去找工作了,母亲能做家务,还能给我做饭。我作为职场人,终于能以自己的能力向母亲表达心意,用金钱实实在在给到母亲。
我的母亲一生,命运多舛,以前总听到她发火,抱怨,这几年,母亲变化挺大,特别是骨髓炎之后,当地的医生都摇头说没的治了,现在还活着就是一个神迹。
母亲病好了后,性格温和了很多,抱怨也少了,笑容也多了,为我操心也少了,看不惯的放下一些了,纠结少了,难受就少了。
愿往后余生,母亲看得开,放得下,每天活得潇潇洒洒,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