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山鬼（14）碎妄念
侍者引胥庙音进入宴会正厅，里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巨大的水晶大吊灯盘剥在头顶，与光鉴可人的地板相互辉映，显得整个大厅金碧辉煌，气派非凡。来参加宴会的人，莫不是名门望族，非富即贵。男士们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透露着极高的家族教养，绅士味十足。而那些名媛淑女，一个赛一个的高贵、漂亮。推杯换盏间，眼波暗传，暧昧丛生，好不热闹。
胥庙音一入场，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京城贵公子无数，可有如此姿容气质的，唯独他一人。所以，引得在场的男人惊羡、女人仰慕，也不是奇事。一时间，众人纷纷动了心思，想要上前结交一二，可没等行动，却被个不起眼的老仆便捷足先登。
“胥少爷，我家老爷有请。”
胥庙音颔首，目不斜视的由他引往偏厅。
说是偏厅不如说是地下室。李家大宅是老地基，结构也是最初建造时的模样，只是外观内饰近年被改造得越发精贵，处处透着富丽堂皇。但到底也遵从先祖的训诫，牢记一个“藏”字，所以重要的地方，都设在隐蔽之地。这偏厅表面只有间两进两出的堂屋，真正收藏重要物品和会见贵客的密室，则设在地底。
老仆将人引到入口便自行离开。胥庙音拾级而下，沉稳的步伐踩在楼板上带出闷响，直走到石阶拐角，整个地下通道蓦然变得敞亮，他不由得微微眯起眼，以适应光线。
此时，一道苍劲的声音传来:“庙音，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闻声望去，只见身着明黄色唐装的李岱，正背对着入口，站在一排落地博古架前，手里拿着绢布，正仔细的擦拭着一樽青铜鼎器。胥庙音恭谨上前，微微屈身，拜道:“贺李爷爷金寿，劳您惦念，晚辈一向安好。”
李岱回身，放下手中的绢帛，清臞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语气尤为亲切，“你能来给我贺寿，我很高兴。”他指了指旁边的红木茶桌，“来，坐下陪我喝杯茶。”
胥庙音应声落座，李岱也拍拍衣袖，坐到一旁的罗汉椅上。两人刚坐定，楼梯旋即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抹高挑窈窕的倩影端着茶盘走进来。
李岱侧头，看清楚来人，不由笑道:“今日竟是你亲自来奉茶，难得。”
来人羞涩一笑，将茶盘轻放在桌上，执起茶盏，先奉给李老爷，再把剩那盏小心递给胥庙音。
后者看着眼前执茶的青葱玉指，不动声色的接过茶盏，揭开盖子拂开茶沫，轻抿两口，便放回桌上。
“谢谢。”
这奉茶人正是李家唯一的女儿——李初晴。
只见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缠枝青荷旗袍，衬得身段纤细玲珑，一头及腰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式样垂在脑后，露出一张略施粉黛的清丽面庞。她肌肤白皙，眉目清秀，整个人看上去似雨后初现的阳光，温婉明亮，正如她的名字——初晴。
此刻，她以一双清透干净清透的眉眼，含情脉脉的盯着眼前人，那欲说含羞的模样端得是惹人怜爱。当他抬头对她道谢，二人视线相对，一颗芳心顿时犹如擂鼓，两朵红云不禁飞上她的面庞，衬得姿容无比娇艳。
她局促的说了句“不客气”，收过茶盘，惴惴的站到一旁。
李岱也放下茶盏，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末了，不禁含笑点头。
搁了茶，两人开始交谈。李初晴也不避开，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胥庙音。
“庙音，你爷爷身体可还好？”
“他很好，天天念着来找您老下棋。”
“他个臭棋篓子，”李岱笑骂，转而又问道:“听说你前几天去了巫山，可还顺利？”
“嗯，一切顺利。”胥庙音一语带过，无心细说。
“可有何发现？”
胥庙音想到山鬼，神色一顿，半虚半实的透露:“巫山神女已经寂灭，这件事，与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唉……”李岱凝眉，随后面上拂过忧色，“他们的手越伸越长，如果不想办法阻止，后果恐怕难以设想。”
“爷爷已经与张家联络，趁此次他们新任家主的继承仪式，将界内各大名士家族聚集起来，共同商讨对策。”
李岱点头，“如此很好，届时李家也会参与。”
胥庙音听罢垂目，眼底暗划过讥讽。
话说到此处，李岱也不再询问过多的细节。抬头见还在一旁安静站着的孙女，话峰一转，“说起来，庙音你和初晴也有许久没见，如今倒有些生疏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两可是经常黏在一处的。”
李初晴上前两步，看着胥庙音清冷俊雅的脸庞，鼓起勇气问道:“听胥爷爷说你此次回来，带了伤，有好点吗？”
胥庙音眼神微凝，心里给自家爷爷记了一笔。
“怎么？庙音受伤了？”李岱闻言，先是惊讶，而后关切。
“没事，只是小伤，已经痊愈，劳您挂心了。”
“呵，最挂心的，可不是我这个老头子。你说是不是，初晴？”李老爷哂然，打趣的看着自家孙女，本来脸皮就薄的女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谢谢记挂。”胥庙音抬头看她，神色坦然，目光平淡。
“你没事就好。”李初晴却是女儿心态，紧张得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李岱在一旁，越看越觉着两人般配登对，遂借机趁热打铁。
“庙音可还记？我家这丫头迄小就爱跟你玩儿，丁点大的人儿跟着你身后学背书，学手法，撵也撵不走。如今你们长大了，都到了适婚年龄，又是青梅竹马，我们两家也是世间交，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不如再来个亲上加亲，你看如何？”
胥庙音看了眼李初晴，见她正垂着头，红着脸乖顺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当即起身，朝李老爷鞠躬一拜，“承李爷爷错爱，我此次前来，本有两件事。一是为您贺寿，二就是想把这件事情与您说清楚。”
他转向李初晴，“初晴是个好姑娘，但与我并不适合，我对她只有兄妹情谊，并无其它设想。”
眼见气氛逐渐凝滞，他却毫不停顿，徐徐道明缘由，“爷爷曾替我问过天命，庙音一生无子嗣，也不会有姻亲木盟，跟着我毫无益处，不如另觅良人。”
“啪”木质的茶盘摔落在地上，李初晴脸色煞白，血色退了个干净。她一双美目含泪欲泣，凄然盯着眼前俊美却无情的侧脸，张了张嘴，可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跑了出去。
“丫头！”李岱没来得及叫住她，只得由她欲绝而去。
室内气氛沉默，不复先前的其乐融融，李岱僵着脸，顿了半响，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胥庙音，不由抚膝长叹。
“罢了罢了，缘分自由有天定，老爷子我也不强求。”
“只是可怜初晴这丫头，自小就对你一往情深，如此这番打击，只怕是要伤心许久了。”
“世间情爱，犹如过眼烟云，深陷其中，只会徒增痛苦。她不是寻常家的女子，时间一到，总会想通的。”
胥庙音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面孔，仿佛半点尘灰不沾，李老爷无奈又气闷。
“你这性子，要真是摊上那无后无姻的命格，怕是要孤独终生了。”
“一切皆是因果，庙音甘愿承受。”
李岱一噎，摆摆手，“去吧，让我独自静静。”
胥庙音略微颔首，转身离开。李岱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眼眸闪过冷色，神情越发幽深。
人离开不久，李家的二爷李立岙便闻讯而来。
“爸，我刚才见胥庙音出去，谈得怎样？”
见李岱摇摇头，他恼怒的皱起眉，满目愤然。“混账，也太不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了！”
“此事就此作罢，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安排。”李岱拿出一封请帖，递到李立岙眼前。
“张家新家主继任典礼？”
“嗯，胥炎那老家伙已经联络上张家，在典礼上商讨对付那些人的办法，我们得去。如今，各大世家颓势明显，如果要结成联盟，那势必要推出一人作为盟主，我们李家必须争取。得到这个位置，对扩充我们的实力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胥家要是也想要呢？”李立岙有些担心。
李岱冷冷一哼，“那就各凭本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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