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冰果蔬童话：4.跳草裙舞的大白菜

“呼——呼——”

西伯利亚寒风，呼呼南下。躲在南方江心的小岛，冻得哆哆嗦嗦，忍不住呜咽抽泣。

小岛冻得呜咽抽泣，小岛上的农人却在天刚蒙蒙亮时，就笑呵呵地走出家门，朝自家菜地走去。

昨天傍晚，老村长举着高音喇叭大声喊：“大家请注意了，明天有几辆大卡车要来拉大白菜，大家早点把大白菜割好，等着大卡车来拉。”

冬梅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学修飞机的专业，将来修飞机。一想起长得高高大大又聪明又漂亮的儿子，冬梅心里就暖呼呼的。丈夫还在呼噜噜睡大觉，冬梅就头上裹了一根方巾，拿起刀，挎上篮，朝自家菜地走去。

离菜地还有几十米，远远地，冬梅听见自家菜地那边锣鼓喧天，把冬梅吓了一跳。

“妈呀！我地里有妖怪吗？”冬梅吓得快要哭了。冬梅抬头望了望，远处，隐隐地，江水已经渐渐泛红。“太阳快出来了。”这样想着，冬梅有了胆儿，她索性朝菜地小跑过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怪，不要让他们在太阳出来之前逃跑了。”

跑到菜地边，冬梅顿时傻眼了。满地大白菜，全都穿着草裙，扭动屁股，抬起大腿，疯狂地唱歌跳舞。有的敲打锣鼓，有的吹奏乐器，有的拨弄琴弦。那些手上没乐器的，全都载歌载舞。

冬梅使劲咬了咬舌头，疼得她舌头在嘴里打转。冬梅还不放心，她又把手指伸进嘴，用力咬了一口，顿时把手指咬得鲜血直流。

手指上的鲜血滴落到一棵正翻天喜地扭屁股踢大腿边跳边唱的大白菜头上。

“谁呀？谁朝我洒水？还热乎乎的！”大白菜四下打量，大家都在疯狂地唱啊跳啊，她仰起头，看见冬梅目瞪口呆站在她跟前，手指上的血“嘀嗒”，“嘀嗒”直往她身上滴。

“冬梅，你怎么啦？”

“你们怎么啦？”

“我们高兴啊！”

“为什么高兴？”

“因为我们终于可以到远方去旅行了。”

“远方——去——旅行！谁告诉你们的？”

“昨晚老村长对着高音喇叭喊：‘大家请注意了，明天有几辆大卡车要来拉大白菜，大家早点把大白菜割好，等着大卡车来拉。’”

“哦——”冬梅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她更不忍心把刀口对准这些正欢快地跳草裙舞的大白菜。

冬梅像木偶一样，举着滴血的手指，转身慢慢往家里走。

冬梅一回到家，倒头就睡着了。

下午，冬梅走出家门，只听见许多人扯着嗓门大声骂菜贩子。

去年城里大白菜卖到四块钱一斤，菜贩子到村里按一块五毛到两块钱一斤收购。今年城里大白菜还是四块钱一斤，大家都欢天喜地等着菜贩子来收购，没想到菜贩子看见全村家家户户都种了大片的白菜，乐得嘴巴都裂开了。菜贩子翘起二郎腿，吐着烟雾，看着村民满头大汗把白菜从菜地搬到大卡车跟前。有个老婆婆的手被寒风吹裂了，用力搬白菜，手上的裂口都流出血了，却顾不得擦一下。

村民们把白菜全部搬到菜贩子跟前，等着菜贩子过秤付钱，菜贩子却说今年种白菜的人多，所以价格下降了，2毛钱一斤。

那个手上流血的老太太顿时吐出一口老血，晕倒在地上，其他人也惊呆了，像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去扶晕倒的老奶奶。好久好久，老奶奶才慢慢苏醒过来，自己艰难地扶着箩筐爬起来。

“城里大白菜四块钱一斤，你们只出两毛钱一斤，我们连种子钱都收不回。”

“你也太黑心了！”

 大家终于回过神来，七嘴八舌与菜贩子争论。

“早知如此，我宁愿让它烂在地里沤肥！”一个老爷爷抱起一棵大白菜就朝菜贩子砸过去。

那么多大白菜都割下来了，大家只好含泪把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大白菜贱卖给菜贩子，连种子肥料钱都没收回来。

冬梅打电话给大学里读书的儿子，她把村民的不幸和自己早上看见大白菜跳草裙舞不忍心收割大白菜的事全告诉了儿子。

第二天，一辆大卡车开到冬梅的大白菜地，一棵棵被稻草保护着的大白菜，让买大白菜的食堂采购乐开了花。

“这么好的大白菜，两块钱一斤，我全包了，今天拉一车回去，吃完了，再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