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朋友，是为了一直爱你

大概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周旭的一通电话把我闹醒，又是醉醺醺颠三倒四的说话，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了，每次她和她男朋友一闹分手就会挑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穿上衣服，很熟练的开车到了GOMK酒吧，吧台角落永远不变的位置，已经熟悉她的调酒师无奈地望向我，我点点头，拦腰抱起醉的不行的她接回我家。

她情路向来不顺，每次恋爱开始都轰轰烈烈，结尾也都撕心裂肺。起初她分手哭得难过我会留下来陪她喝酒，劝她别在飞蛾扑火得爱着那些迟早要离开的男人们。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她的爱就是这样的，冲着那团火，不会管它烫不烫。麻木的把她拎进家里，扔到沙发上，转身关上房间睡觉。

这些年反反复复，周而复始的做着她爱情的善后，流程熟悉得不用调动一丝情绪就能完成。

2

第二天她醒了便离开了，我醒后沙发上已经没人了。我从厨房拿了瓶水后坐到沙发上，忽然记起今年已经是我和周旭认识的第七年了，真是感概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大学认识，在朋友生日聚会上，她被朋友女朋友带来坐到我的旁边，那时候她很安静，不会喝酒也不会闹，我们在KTV嘶吼乱叫，她便坐在座位上低头玩手机，偶尔抬起头看我们玩闹轻轻得为唱歌的人鼓掌。那时她长得对极了青春期躁动男生的胃口，安静又漂亮，聪明且高冷。那场聚会后我们时常在学校教学楼走廊遇见，她专业上课和我专业上课大多时间都在一层楼。几次碰面后我就忍不住叫住她，正式聊了几句加了好友。

她喜欢方大同，我也是；她喜欢惊悚片，我也是；她喜欢学校对街面馆的牛肉面，我也是；她喜欢…好多好多东西我们都相似极了，关系也迅速亲密，很快成了最贴的朋友。几年下来，朋友做的太久了，久到现在，我都快忘了起初注意她是因为想追她来着。时间久了，很多话是说不出来的，比如“其实吧…以前是这样…就是…不过我…不敢…唉…算了，隔壁新开的面馆的牛肉面挺好的，去试试？”吃面时，又觉得幸好没说出来，她和我做朋友那么开心呀。

3

应该距离上一次把醉酒的她接回家已经13天零4小时27分钟后周旭给我来电话了。为什么我记那么清楚时间，大概是那天从周旭落下的外套里，我看见了她前男友结婚请帖，我算着时间，等着她请我同她一起赴约。这些年她爱情里大大小小的所谓“战役”都有我同她一起赴约，我想这次也会是。

电话里“李木楠，下周江南饭馆咱们见一面呗。”我迟疑了一下应了声好。

那天她一身宝蓝色修身长裙款款而来，全程没提赴约的事，甚至没谈爱情，一反常态的同我叙旧，说着过往种种。她举起酒杯轻敲我放一旁的杯子，很勉强得笑说：“李木楠，我发现你一直都这么迟钝没改进呢，怎么说啥你都没感觉？我说我要出国了，没点反应吗！是不是朋友啊？”我回了神，才明白这些年她爱情事业都没耽搁，这几年传媒行业景气，她干的不赖，总部有意培养她，打算扔她到美国学习几年。几年呢？无所谓了，她说要留在美国总部不回来了。这顿饭算是送别饭，不过是她请的。

4

我是不是太大意了，这些年她在我身边飞速的成长适应着这个时代，我却一直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人情事故的女孩子。

我总想再等等再等等，我们还在一起，那句话需要我酝酿酝酿再说出来啊。憋着那口没说出的话，走到了今天。我还在过去种种中按捺我的欢喜，她却从一个段一个爱情里模糊了我们相爱的可能。也许这些年，我们都越来越笃定那句话说不出来了。

哦，对了，她是什么时候也爱过我的呢？是不是那次跨年我转身她给我的那个拥抱开始呢？如果是，那她第二次恋爱失败，我们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她欲言又止的吻是信号吗？我是错失了她多少次期盼的眼神，换来了今天她不痛不痒的离别？原来…原来我自认为深情款款的等待是逃避的借口，是懦弱让我不敢敲开我喜欢的那个优秀女孩的门吗？

5

周旭8点半的飞机，我穿了灰色正装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我没去机场，我不敢面对她。在周旭第三个外接来电后，8点十分左右我收到了她的短信，很长，我读了好久：

李木楠，你是在是迟钝得可以，这么多年我一直等你那句话，可是你永远不说。这次还是一样，要是你肯留住我，我就不走了，但你没有，甚至躲着我。你真是我见过最懦弱的人，这次我走了，不想等了。以后来日不用可期了，我想忘了你。

九十三个字，总结了我七年仓促的爱，真是字字读来艰难。她怎么会喜欢那个远的要命的城市？只可惜这个城市那人没敢让她留下。

来日无法可期，可我怎么敢忘了你？我这糟糕透顶的自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