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2019-02-14  本文已影响0人  木子草斤7

大姐属小龙,也就是常说的属蛇,母亲愿意说她属小龙,可能觉得蛇不够招人喜欢吧。大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虽然现在已年过五旬,仍然能看出父亲母亲对她的宠爱,也能看出她和父亲母亲相对的亲昵。父母对大姐的特殊疼爱还和大姐幼时经历的一场火灾有关。当时只有七岁的大姐,被安排在家中带四岁的哥哥和一岁的二姐,父母不放心,让大姐将门从里面闩上,一个是防止外人进家,二个可以阻挡个子还不够高的哥哥跑出去。哥哥极调皮,缠着大姐要点灯玩,现在想想当时也真是无聊透了,几平米的房间,没有玻璃窗,只有从塑料布当窗户纸透入的昏黄的光,家徒四壁,没有现在的任何消遣。大姐心软拗不过哥哥,哥哥刚点上灯,玩的高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油灯,点着了床上的被子褥子,火苗很快烧了起来。大姐被吓懵了,但是她还是先把哥哥推到门口,打开房门,想冲出房门,这是还在炕上的二姐哭了起来,大姐顾不上害怕,立刻返回将二姐抱出,这样一来一回,大姐身上的棉衣被点着了,等邻居发现时,大姐的整个背已经被严重烧伤了。本来就艰难的生活更似雪上加霜,最难的是大姐的背发生了感染,母亲形容当时的场景,说大姐的背像凉粉一样,即严重水肿,大量渗出。医院的血输不起,父亲母亲交替一次又一次的为大姐输血,直输到自己都晕倒在医院走廊里。一场火灾没有带走大姐的命,却给她留下了整背的疤痕。大姐学习成绩一直很差,但是性格积极乐观,她个子不高,身材适中,长相倒也清秀,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太特别,却是极能干的,是十里八乡都找不到的“小能人”,地里的农活干的相当漂亮,许多队上的小伙子打拦水坝都打不过她。后来,堂姐介绍她去了县里的化工厂上班,希望她成为城里人。进厂后让她学化验,当化验员,她自忖自己可能学不会,就主动要求去食堂上班。那时的大姐只有二十岁,风华正茂,像极了日本电视剧《血疑》中的山口百惠,可能在县城工作的原因,大姐很时髦,当时流行的黄军装穿在身上,黄色的军用挎包跨在肩上,神气的很!印象很深的还有当时流行的紧腿裤配高跟高筒靴,大姐也是紧跟潮流。我觉得那段光阴是大姐最美的时候,她当时的身心也是极放松的。后来的岁月中,她虽一直积极热情,风风火火,不管碰到什么难事都能一一化解,但是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大姐的那种光彩。化工厂效益不好,大姐也辞工回家,再后来就嫁给了现在的姐夫,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宝贝儿女,除了忙家里,地里,孩子。她开始格外操心我们这些姐妹兄弟,给我和妹妹买花裙子,帮二姐找工作,给父母送吃的喝的,总之,她的生活变的忙碌而无聊。到现在,全家聚会时,最忙碌的依然是大姐,备菜,做饭,收拾,利索而又妥当。我们兄妹六人,大姐的生活仍然是最辛苦的,除了仍然在农田里苦熬,嗜酒的大姐夫会时不时的和她因不知名的小事吵闹一番。稍感安慰的是一双儿女懂事异常,工作生活也都经营的幸福平静。每说到儿女,也是大姐眼睛流露出异样光彩的时候。今年过年,大姐带我和二姐回到老房子,也就是小时候她被烧伤的地方,虽然房子已经破败不堪,大姐还是极留恋的和它合了影。我知道,大姐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梦,也有对青春岁月的眷恋,也有对自己现在生存状态的不满!她是大姐,她不能任性,她必须肩扛心忧,虽然她只是比我们早出生一些而已。坐在一起聊天,大姐背上的疤痕又痒了起来,她让我把手伸进衣服里替她搔痒,那一整背的疤痕,有的地方坚硬,有的地方靡软,她只是不停的说:使点劲,使点劲,痒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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