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远,开远
二零一四年秋天,带着十六岁的幻想,我来到了这里。这是座坐立于中国地图西南边陲的城市,这里的人们跟这里的天气一样热情。
背着笨拙的双肩背包,我怀着忐忑和期待走进了即将生活三年的高中校园。这一幕,与九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校服、军训、课本,两周后我彻底融入了开远一中这个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老师同学,有了新的朋友。
两个月后,我在这里拥有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开始了我半吊子的业余吉他手生涯,也开启了整个青春期里大大咧咧吹牛自夸的作死之路。
逸夫楼顶多年不倒的避雷针见证了我的5323到1323,大会堂前光滑发亮的大理石板记录着曾在我指尖溜走的八分音符。晨钟一天又一天敲醒了贪睡的莘莘学子,悦耳的暮铃又早早地伴着数百个腾飞的梦熟睡在明亮的星空下。
已经记不清楚是谁在语文试卷的作文格子写下“春蚕到死丝方尽”的诗句企图感化阅卷老师慈爱的心;也想不起来武术课上是谁的白鹤亮翅扰乱了体育老师一本正经的太极教学;我只记得他们在没有终点的跑道上不知疲倦地跑着,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无数圈……
他们的脚步一刻都未曾停息,跑过了春蚕夏蝉的短暂一生,跑过了秋去冬来的四季轮替,跑过了我短短三年的高中生涯。
存在记忆中的小酒馆里,曾经贴着和某某某立下的誓言,六指琴行里静静躺着的吉他却时时刻刻诱惑着我去拨动它的123456弦。故事的小黄花第一次是在这儿弹响的,那时为数不多的生活费却负担不起小酒馆昂贵的价格。
走过了小酒馆,唱过了老琴行,幸福大草坪拍下了和关关白白两名同学简简单单的生日。凌晨两点的幸福大草坪莫名的空阔,连悉悉索索的虫鸣都在试图应和着我并不能弹响的F和弦。
那里的风真暖,哪怕是在午夜时分,吹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一点点冷。
顺着北极星的方向再走五公里,是学习最好的女同学常去的七星湖。那分明是一个人工造出来的湖泊,市民却赋予了它神奇的寓意。人们对此欢喜不已,我却私自以为它还没有校门口的“学海”好看。
校门口的公交站每隔五分钟就有一趟公交,我常常因为错过96路公交车而差点儿赶不上回家的大巴。
四月花开,泸江公园盛开的蓝花楹总能吸引大批的人为之倾倒。上学时不止一次想过开远一中的凤凰花开红红火火,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气,后来从保安大叔那里得知校外人员是不被允许进入学校的。霎时间,我竟恍然大悟。
每到休息日黄昏,历史悠久火车轨道是一定要去的地方。那是赋予我灵感的风水宝地,我不止一次地在铁路上边走边思考,有时声音巨大速度却慢的可怜的运煤列车经过,脑海里灵光一现,一个个生动的音符便被写进温柔的ABCD和弦里。
开远,开远,记录了我太多太多的成长记忆。我曾在梦里不止一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又一次又一次失望地从梦里惊醒。
三年后,带着我无悔的青春、带着我的无愧的爱情、带着我宝贝的吉他,带着我一切的一切,我悄悄退出了这个城市,只留下满城的记忆在这座热情的城市,此后再没来过这记录了我三年光辉的地方。
开远!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