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欲语||“我呀，只能陪你走完其中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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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初，妈妈分享给我一个视频。视频里的长发女孩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笑容温婉，歌声清甜。

我只当是妈妈惯例给我发来的“榜样视频”，随手点了个私密赞就没再理会。过了几分钟想想不对，再一次点开那个视频，细细地听，静静地看。

我猛地看到她的ID，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C。

当年我和C还有Y都是黄老师的得意门生。三个人关系也要好，平时一块儿上课，假期一块儿比赛，年末了，汇报演出都要整同一个节目。 那首歌我还记得，叫《童心装满四季的故事》。我和C还老是笑Y，那句“蝉儿”他老唱成“can儿”。黄老师帮着Y说话，让我们别两个女孩子欺负一个男孩子。这点来说，C比我大胆些，我一般持中立态度。但你要问C和Y有了争执我帮谁，答案是毫无疑问的。（当然是C，谁说的Y，打一顿）

“童心装满四季的故事，四季的故事丰富了我的童年……”

黄老师长得很好看。是客观的美丽，小孩子见了很容易喜欢。一双眼睛看着你时总是温柔如水，在你有精彩表现时投以肯定的注视，在你经历失意迷茫时投以鼓励的目光。记得2012年三个人一起去参加“阳光花朵”全国比赛，三个奖杯捧回来后，黄老师把我们仨一把搂在怀里。这是她的骄傲。她也是我们的骄傲。

“我的童年在童趣里流连，流连的时光梦儿飞得好远……”

黄老师主教童声启蒙，跟着她学习的日子可以说是我高音最轻松的时期，碰到高音哪来什么强混弱混平衡混，直接一个真声就顶上去了。现在破音的时候总是很怀念那时的自己。梳着马尾，话也不多，安安静静的，一嗓子出来却亮得通透。我的童年没啥精彩的经历，但稍微能让我印象深刻的那些故事，多半和音乐有关。黄老师摸着我的头，跟我说小孩儿唱歌是最纯粹的，正因为他们不懂，所以才快乐。我被她说得发懵，但看她笑得那么好看，我也跟着笑。想着她永远是我的老师就好了。

又是一年汇报演出。那天下午刚好有课，黄老师和妈妈说，干脆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去演出现场。妈妈客气地想拒绝，我却抢着答应。她提出回家给我做青椒炒肉和玉米炖排骨，我还是拼命摇着头。无奈，妈妈只得妥协。

能和黄老师多相处一会儿，我可太愿意了。尤其是今天。不知怎的，就是很想再多和她说几句话，再多看她对我笑一笑。

现在想想，那时我的第六感真是精确得可怕。

饭菜很简单，清炒时蔬和清蒸腊肠，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米饭。我没忘了规矩，饭桌上尽量埋头，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碗里的。黄老师是搞艺术的，餐具也选得精美。白米饭盛在细白的瓷碗里，配着爽口的时蔬和香喷喷的腊肠，别有一番滋味。那顿饭我吃得很香，还添了第二碗。期间黄老师不停地给我夹菜，还安慰我一会儿上台别紧张。

我穿着鹅黄色的小衫，黄老师还给我编了麻花辫，发尾一朵清丽的小花。话筒握在手里，眼神却在人群中寻找她。她看着我，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亲和。

最后一句唱完，我已感有些吃力。变声期来临，我的嗓音开始发生铺天盖地的变化。以前我能毫不费劲地唱《大别山的红杜鹃》，可现在却必须在真声里混点儿假声才勉强能唱上去。我曾因此无比恐慌，黄老师安慰我说这是正常现象，意味着我可以去探索更多的风格和曲目，而我所需要的教学也不再是童声启蒙，而应逐渐往少儿声乐甚至成人声乐所靠拢。我小心翼翼地问她，这些您都会教，不是吗。

黄老师笑了。她摸摸我的头说，你在唱歌这件事上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我，只能陪你走完其中的一段路。

我鞠躬，谢幕。再去寻找那双眼睛时，还是一样的温柔，还是一样的亲和。却多了些欣慰，和不舍。

我释然。看着她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沿途相伴，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