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曳

第二章

      清晨的阳光仿佛画板上的金黄色，闪亮亮的，不刺眼也不闷热，有一种从黑暗幽深的隧道中徒步长行，一步一步的向着光明走过去的感觉。环境对情绪有着不易察觉的作用。

      这令人放松的晨阳让此时的一梦心情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这时，国旗发来了消息

    “你迟到了？”一梦心虚了一下，有一种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的感觉

      “呃，对，起晚了，但还是赶着去吃早饭。”

      他笑了，“怎么，饿了？”

    一梦摸了摸鼻子，“因为我有严重的胃病。”

    他似乎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是发了一张知道了的表情。

      校车颠簸的到了景区，太阳很大，直直的射向着面颊，路边的阳春花反而越来越精神。动物园的动物昏昏欲睡，眼神迷离又懵懂，或许是年年岁岁的逗弄和投喂，它们早已习以为常。又或许是在我们不懂的语言中，它们其实冷漠而反感。

      终身被囚禁的生活仿佛在让它们吸毒，虽然不成瘾，但却永远摆脱不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寿终正寝，才算解脱。

      炙热的阳光，烧烤的温度，使一梦耷拉着脑袋，早晨的晨光温柔又散漫，经过时间的熬煮，逐渐滚烫，浓稠，直挺挺地浇在游客的发丝和鼻尖，又踱步蔓延到了全身各处，这是一种水煮青蛙式的残酷。

      一梦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国旗迟迟不现身，这种毫无目的的聊天让一梦有些惴惴不安。

      她环顾四周，想要找出有熟悉感的人，却发现连带队老师都不见了踪影。只在QQ群里嘱咐了一句注意按时返回。一梦不禁感叹，这年头，是有够先进的，果然是大学了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意料之中的，国旗没有任何动静。一梦呵了一声，果然，人家并没有想组队的意思，单枪匹马来旅游的应该只有自己这个傻子了吧。

      一梦收起手机，打起了精神，走到门口顺手抽走了一张动物园全景图，低头看着五彩缤纷的手绘地图，一梦停顿了几秒，又认真分析了一下距离和项目，决定还是凭本事走到哪算哪。

      “你想先去哪”

      一梦的脖颈处传来一句温温热热的询问，绒毛稀松的传来一阵酥麻，瞬时就麻痹了整条右手臂。

      “不知道，走哪都行。”一梦僵着脑袋不敢回头。

      身后的男人笑了一下，鼻尖吐出的气好似伸手碰到了耳垂，

      “走哪都行？不怕走丢么”

      她笑了一下，回头正欲反驳，却愣住了。

      盛夏的阳光穿透牌匾，落到地面上，甚至每个角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阴影。而就在这刺眼阳光里，她看到了周曳。

      他正在低头抽着烟，不像是平日里花枝招展的大学生，只是穿着黑色及膝运动短裤和白色短袖……

        因为低着头，短发略微散乱地从额头上滑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她没有出声，像是看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看着他单手搭在朋友的肩上，把手里的烟头按在旁边的金属垃圾桶上。最有趣的是他按灭了烟头还特意用手里的那截烟，擦干净了那个灰色的小点，然后，把烟头从侧面丢了进去。

      然后，他抬起头，一双清澄漆黑的眼睛望了过来，似乎因为迟迟没有回答而微微蹙眉。

      一梦眨了眨眼，回过神，

      “你是昨天加我的那个？”

      “嗯”

      “哦.”一梦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男孩子又高又瘦，还挺沉稳，但一梦看着他的脸，莫名和昨晚那个国旗男孩对不上。

      昨天夜里，国旗的那个“嗯”就完美打发了她，后来任凭她再怎么追问都没有结果，对方就是不说。挠的他的心痒痒，真想跳过屏幕揍他一顿。

      这会，一梦仰头看着这张带有亲切感的脸，到嘴的问题怎么都问不出来了。

      周曳低头看着眼前发愣的女孩，心里好笑，他抿了抿唇，戳了戳她的肩膀，略微放缓了声音说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一梦抬眼看了周曳一眼，又假装没事的低下头，使劲憋住嘴角蔓延笑意说道

      “好啊”

      周曳点了点头，旁侧的室友一脸促狭的望着他，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周曳一脸淡定的看了过去，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室友想逃走的脚步，一把拉了回来，

      “一起走吧”他说

      前方的喷泉边人潮涌动，女孩挎着包行走着，从侧面看过去眉毛还微微蹙起，脸颊都红扑扑的，她突然转过头，一脸认真地问他们。

      “你们认识东南西北吧”

      周曳淡定的走到她的身侧，好似预料到了她是个路痴，先前她半步，低声说

      “认识，你放心，不会丢了你的。”

                                                绿倾蝉鬓下帘时

                                                夜来愁损小腰肢

--- 纳兰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