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X简书 | 2019“还乡手记”EPOCH非虚构故事大赛

#2019还乡手记#无足鸟+北京师范大学+北师大新闻传播学院

2019-02-28  本文已影响38人  王小言言言言

                 

有人说过:所有的呼应于土地和节气,农耕社会和家庭关系的仪式感,构成了过年的味道。然而在这个快速进步的社会中,年味到底应该是“坚守”还是“奔跑”?传统的农业社会被逐渐解构,守着着这些仪式感的老人们,已经杀不动猪,晒不了熏肉了,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一辈,也应该受惠于这个万象更迭的新时代。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对“年”的认识与期待也渐渐改变了,所以寻找“新的年味”显得更为重要。

而我也越发希望把故乡藏在过去,不想为家乡办一年又一年的“成长仪式”,宁愿在远远地地方回忆着它可爱的模样,就像童年的黑白老照片,只是时光静止的碎片,而不是实实在在的影像记录。从高中以后,一家老小去异乡跨年似乎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个新传统。乡愁的滋味是这么令人着迷的东西吗?越牵挂越远望,想要在远远地地方,守护着故乡教给我的善良,教会我的爱。喜欢在周遭寂静的海外,偷偷敬同一轮月光;喜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与每个擦肩而过的黄皮肤黑眼睛,心照不宣地握手狂喜,这是只属于中国人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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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跨年也是在这样一种美好的守望中度过。我们一家人来到暖风拂动的闽南海岛,一起骑着电瓶车环绕宁静的岛屿,咸咸湿湿的海风穿过公寓的纱帘,讲述着海浪与细沙千千万万的爱意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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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睡未睡的跨年之际,我被拉出被窝,父亲和母亲像两个孩子一样,买来了满满一筐烟花,眼眸亮亮的分明是我小时候的模样,他们跑着笑着,在此起彼伏的烟花丛林里穿梭,而此刻的我却不欲上前进入这个如梦如幻的场景,只是拿起张爱玲的《红楼梦魇》,倚靠在离大小人儿们十米开外的门框上。静静地远望着手舞足蹈的父亲母亲,故乡在路遥之外,自己珍藏在心底天真烂漫沙沙作响。湿润的热带海风拂过低矮的小屋,土楼紧紧聚拢着烟花的尘埃与火光,反射着久久不停歇的欢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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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们接回了80岁的老外公,第一次带领他去试吃日本料理,那一天他特意穿上了帅气的黑风衣,颇有老干部的风范,他一本正经地戴着老花镜,指着菜单读过去:“铁板牛舌,鲷鱼,寿司······”,好像小时候学习认图说话的我。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大胆尝试,外公对这顿“洋荤”给予了很大的赞许,吃完之后满意地竖起大拇指说:“这个面里的料很丰富,很精巧的嘞!不错的不错的!”听得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咯咯地笑起来,小辈们也被外公的“时尚”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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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回来,外公依旧还是那么爱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经历的磨难与抗争,以及自己曾教出来的一批批优秀学子。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的原因,外公讲的故事比我从课本上学到的历史更加生动真实,它仿佛在我眼前晃动着。外公还给我带来了自己新写的诗集,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外公的文字越发俊朗澄澈,他还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要给自己家里的每一个人写书,仔细地把我的一寸照拿了去,他说自己头脑还很清晰,要两年写一本,一年写两本。我感到自己真得触摸到了“旧”的那些东西,而过往也抓住了我,于是可以变成一个通透的人了,同时游走在过去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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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这是属于我的故事;值得反思的也是,这只是属于我的故事。当我的朋友向我表达自己对团圆的无感,对年味的质疑时,当那些老年人在过年时离世的新闻频繁出现时,我才明白,血脉是最动人也最难真正建立的存在。

我的朋友说自己最害怕的就是过年。

因为她说自己需要和认识了只不过两个月的“家人”团圆,互不认识互不熟悉,假装很熟很亲切的样子回答他们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和他们一起吃饭就叫过年了。新“奶奶”的孙子因为家产吵得不可开交,只有自己这个新“外孙女”去看过这未曾照面过的老人。她说外婆已经听不太清了,自从保姆的事后,一直与母亲怄气,互相之间不打电话,自己成为了传话联络最重要的纽带。外婆信佛,每天都要念经,经常抓住所有来往的人,一遍遍地念叨自己孩子们的童年往事,在她外婆为数不多的休闲娱乐活动里,经常喜欢到江边走走、散散步。她说在她的故乡许多老人们常年都会聚集在老年宫,和他们儿时的小伙伴打打牌、听听戏、喝喝茶,只是这些活动她的外婆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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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自己的故乡已经变成了一座“老人城”,从母亲这一辈起开始大量出去打拼,如今回来的时间也渐渐少了。邻居家有一个爷爷爱坐在门口观望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们。往往没看多久就会睡觉,睡着睡着就是一天,每日周而复始的坐在门口,或许他也是在等他的子女们回来探望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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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为一些变故与父亲断绝了两年的联系,父亲向别人谈听她的高考成绩,也不敢向她开一句口。她偶尔从自己的闺蜜她得知父亲在北京闯荡,而自己也在北京读书。同在一座城市,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相逢,或许现在也只当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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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鸟,叫无足鸟,一生只能落地一次,落地的时候就是死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回去安抚“旧”的过往,求新与逃离的热切需求永远将历史抛之脑后。人们热切地离开家乡,投入新时代的洪流,奋斗着,遗忘着。我们越来越独立,越跑越快。我们开始不关心节气,秋收冬藏,阳光雨露。而是谈论国际贸易,人工智能。而那有关亲情有关血缘的,变得细若游丝。我们可以怀揣着过往走向未来,却很难带走根植在往事中的人,我们主动或者被动地,和我们“落后”的老一辈们,渐渐脱离了联系。

这实在是难以避免的真实现状。

“树无本心结子,我亦无恩于你。”血脉最亲密,血脉也最陌生,也最容易受到伤害。

这样无奈的年味与疼痛的懂事,在中国屡见不鲜。老一辈讲求多子多福,可生产本身并非真正的延续,那用爱与时间织成的网才叫血浓于水的亲情。培育太难,囿于性格,社会环境,家庭条件,身体状况等种种变故,血脉的联系就会出现伤痕。亲情是带着刺的,无论美好还是痛苦,影响的都是深入人格中的,一辈子的事。

而过年是一个奇妙的存在,所有关于血缘的温暖与伤痕,都在这个阶段放大;所有过往与未来相互碰撞理解。这是一个坎,也是一座丰碑,年也许无法成为疗伤的东西,却能让你看到生命里不可避免的残缺,并让自己慢慢学会释然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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