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谋皇】第十六章 分道扬镳
红舆马车疾驰在狂风暴雨之中,车内也是一番翻云覆雨。
红衣女子娇嗔地喘息着,光滑的手臂勾住玄衣公子的腰,红唇探向他耳际,声音略带忧虑:“我们真的不和那个愣头青一起走吗?”
嬴渊伏在冯倚烟身上,一只手撑着马车,另一只手在冯倚烟尖细的下巴上来回游走:“你我二人缱绻岂不好,怎么,你愿意让他看着?”
冯倚烟当然知道嬴渊让萧翊走绝不是并非为此,但他这样说依然让她欣喜若狂。有时候女人就是如此愚蠢,明知是谎言,却还是愿意享受谎言带来的快乐,而自己不知不觉在其中越陷越深。她脸上汗涔涔的,双颊红润,红唇弯出美妙的弧度,笑容妩媚动人。
“世子不打算再用他了?”
冯倚烟并不是对此事上心,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萧翊怎么看都是个一根筋不开窍的傻小子,但毕竟是嬴渊花大力气上青庐山,穿死人林,好不容易才请出山的,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易放他离开。
嬴渊翻身坐起,把冯倚烟拽进怀里,摆弄她头上的簪钗,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用,当然要用,但要等到他肯为我所用的时候。”
冯倚烟更加惊讶,在他怀中睁大了眼睛:“世子确信他还会回来?”
嬴渊低头欣赏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很弯很长,秋波潋滟的眸子里映着他一泓醉人的笑意:“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放他走?”
冯倚烟眨了眨眼睛,她无法看透嬴渊此时的笑容,好像他永远看的比别人更远、更多。在他看起来毫无所谓、漫不经心的时候,他已经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他不信我的话,总会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我给他时间去接受,去看清他究竟要走哪条路,看清我和他究竟是不是一路人。”
他沉默了一会,补充道:“可是我没有时间了,不能一直陪他耗着。”声音里的惆怅和无奈丝毫不加掩饰。
他离开青庐山后没有直接回晋国,而是绕道邺都,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做事向来不会孤注一掷,凡事都会为自己留好后路。他的谋皇计划固然天衣无缝,可计划万一失败,他无法智取,就只能强攻,那时候,邺都就是拦住他的第一道坎儿,也是最难攻克的一道屏障。所以他要提前摸清三皇子手里到底有多少兵马,城内粮草可供应多长时间,补给通过哪条线路送到,周边城池又有多少援军可以前来支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对邺都的底细了如指掌,他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而他来邺都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想办法摆脱自己的嫌疑。某种程度上讲,第二件事显得更加重要。偷回玉玦一事已经惊动了三皇子周游,如果不尽快洗清嫌疑,军师子良早晚会嗅出端倪,无论子良是否能够查出黑衣人的确凿身份,都足以怀疑晋国公府图谋不轨。时机尚未成熟,他不能过早暴露,必须尽快打消子良及三皇子对晋国的疑虑,所以他不能再等萧翊,他的计划必须马上开始。
嬴渊像个孩子似得钻进冯倚烟臂弯里,枕着她,搂着她,似乎把所有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脑海中反复酝酿下一步的对策。马车里寂静无声,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冯倚烟被压得全身麻木,想稍稍活动一下,低头却看见嬴渊已在她怀中沉沉睡去,这张一向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脸,终于在睡梦中浮现出深深的疲惫。
她咬咬牙忍住了,没有动,唯恐惊扰了他难得的休息,她小心翼翼握住嬴渊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好看,指尖冰凉,手心里却有一层细汗,仿佛即使在梦里,他也没有放松下来。
暴雨来的急,走的也急,马车驶回邺都繁华街区的时候,天已放晴,云彩渐渐散去,天际弯起一抹七彩的虹。
红舆马车停在邺都最好的客栈门前。
华服的公子姿容闲散,意兴未央地抱着红裙的姑娘走下马车,踏进客栈。客栈外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后,一双眼睛在黑暗处悄无声息地盯着这对身影,扯开蒙面布得意地哼笑一声,又迅速蒙上,转身立刻消失在街巷深处。
邺都府内有一处平时连下人也不会去的别院,门窗紧闭,门外堆砌了成堆的落叶,窗户的格子里也藏了厚厚一层灰尘,院子靠墙堆积着废弃多年的杂物。
这是邺都府里存放杂物的仓房,因为里边存放的原本就是三皇子再也不会用的东西,这里本来就少有人出没,只是偶尔有仆役送来新的杂物。近些日子这座仓房已经满了,王府又另选了新的仓房,所以这座仓房更加无人问津,近一年来已经荒废。
但这间荒废的仓房里却隐隐有说话声。
说话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沙哑,一个清秀,正是三皇子周游和军师子良。
一切有关篡位之事宜,三皇子都是在这间仓房中密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即使是在自己家中,也担心隔墙有耳。
“太子那边安排地怎么样了?”三皇子问。
子良笑道:“人已经安插过去,就等洛阳那边给消息了——”
哐哐哐,紧闭的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里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什么人?”三皇子急忙收起手中的地图,警惕地低问。
“禀三殿下,子良大人派去跟踪嬴渊的探子刚刚送来了消息。”门外的身影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回答。他是除三皇子和子良外唯一一个知道这间仓房秘密的人,一切外来消息皆由他转送到这间屋子里。当然,即便是他,也不能踏进房间半步,更不会知道三皇子和子良的全部计划。
屋内的人放松下来,子良轻咳两声,清了清喉咙:“怎么说?”
“邺都城内的白鹿客栈发现了嬴渊。”门外的身影如实禀告。
三皇子眼中闪出冷光,犀利如刀锋:“嬴渊,晋国世子,跑到本宫地盘上来做什么?”
他的意思显然不言而喻。这也是子良的第一反应,嬴渊的突然到来一定别有用心。
“军师,看来黑衣人果然是嬴渊的手下,他派人来打探我们的消息,被军师发现,没有成功,这回又亲自来刺探消息。”
“不对,不会这么简单,”子良略有所思地摇摇头:“殿下您想,如果黑衣人确是晋国公府所派,嬴渊该早就知道我们已经对他提高了警惕,既然如此,他就更该小心行事,而不是公然出现在殿下的眼睛底下,等着殿下去发现他。”
三皇子赞成地点点头,子良的推断不无道理,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送上门给人怀疑,从这一点看,如果嬴渊与黑衣人有牵连,此时的确不该出现在邺都,如此说来,公然出现在邺都的嬴渊应该和黑衣人没有关系。
殊不知,嬴渊正是利用了他们的这一心理,有时候,人太聪明,反而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聪明反被聪明误。
子良敲着手臂问门外的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一个女人。”
“女人?”子良微微挑眉,如果嬴渊此来邺都确实别有用心,想必身边也会带个派的上用场的人,想及此,子良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样的女人?”
“是……是个很漂亮的……妓女。”
妓女?得到这个略微让他失望的答案,子良摇头轻笑,这倒也符合晋国世子不务正业,四处风流的传言。
如果他仅仅是个醉生梦死的花花公子,来邺都仅仅只是携佳人游山玩水,反倒好说,如果不是,那么这个人就真的不简单。
“军师,你意下如何?”
子良徐徐舒了一口气,眼中暗光流转。看来,他要亲自去会会这位晋国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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