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爹娘 泪满愁肠
40度的高温炙烤着回乡的路,也灼烧着我担忧爹娘的心。
越近家越发让人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天如此热,爹还得在闷热的厨房里多做几个菜。容易皮肤过敏的爹那份咬着牙的坚持。我觉得回家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虐心。
母亲一见到我,扑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她等我似乎等得泪水都快要流干了。那么干练的女强人妈妈,头发白多黑少了。满是无辜委屈的神情,让我心灵深深震撼。妈妈果真需要有孩子陪伴左右了。
其实和父母的距离也仅千里之迢,时间才是真正的敌人。我自己常把热爱的书热爱的朗诵热爱的沙龙热爱的日更放在父母之上,每次都被他们催促着回家。一个总觉得反正什么时候回家都来得及的念头。
爸爸妈妈盼孩子的那份焦灼,我心里始终只是理论上清楚,行动上故意有点迷糊。这绝不是什么好习惯。特别是母亲,从我汇报“妈,我今天回来啊!”她就在一边看时间一边估算着我大约到了哪里。我一下高速,她就电话,到哪儿呢?(每次都神得毫厘不差,以至于想开个小差,去蹭个小吃都只能选择删除键了。)
回家的一路是灵魂和记忆在握手言欢的旅途。总是一不小心就回忆起父母与自己泪湿衣衫的种种离别。相见的兴奋与离别的苦痛,每一幕在眼里心里放电影似的让人心神不宁。
年复一年的上年纪,年复一年的少了风趣多了伤感,现实中总在一步步感受西山暮色降临的悲愁与预设。父母要和我商量商量的话题也从我的理想到了他们希望的养老院之类了。
不愿意再随孩子奔波了,他们在自己的窝里相互依偎,互相取暖。一说到这,我觉得自己是罪大恶极的肇事逃逸者。父母千辛万苦的养育得到的回报就是一年四季绵绵不绝牵肠挂肚……
妈妈的身边同年纪的要好的同学一个一个都陆续走了(没了),妈妈也觉得时间对她是莫大的友善,她要努力让自己身体健康,还不想给子女添任何麻烦。她从电视广告里看到某养老院多好多好,心里就盼着快点入住。
我怎么劝她,她都听不进去。我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憋闷,然而却又鞭长莫及。距离产生的痛,让我突然后悔自己离父母千里之外是多么罪孽深重啊!我只好什么也不说,为妈妈做力所能及的事,让她舒服让她开心。
先生入主厨房,我给爸妈简易推拿按摩。妈妈是信得过我的。按着按着她略有睡意了,放松的满足的微鼾,自己尽管汗湿衣襟,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常年牵挂孩子的爹妈是多么期盼团聚,是多么享受儿孙绕膝的这份天伦之乐啊!
九年前的爸妈生活总是苦乐参半的。这是谁总结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多想一直一直陪伴在父母身旁。然而离别的脚步随着日落又日出,还是挤了上来。道别的聚餐喝的哪是酒分明掺了假。冷不丁的饮尽了泪,苦中略咸,咸中带涩,越不想喝,越大口喝完,一杯又一杯。杯杯唠叨不完的改改脾气、多多理解、慢慢思考、细细回味,习惯了任性的我被指书呆子一个。一定要我用笔记本记下几条最重要的内容。
还是妈妈好,让我别听老爹的,记什么笔记,以为召集单位的开会啊!要记就记一个我走散多年的姐妹吧!
妈妈用颤抖的手写下李淑兰、王勤、王静文等字样。那是她的好姐妹也是医护班的同学,1963年回到了原籍黑龙江呼兰县。王勤是李淑兰的丈夫,1963年前是桂林永福医院的院长。王静文是王李的女儿。
妈妈是特别懂得报恩的。她说当年缺衣少食,是李淑兰一家对她特别好,外婆害病了,也是李一家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她和外婆。她找同学李淑兰已经找了好几十年了。她希望通过中央电视一台的什么节目里能找到。尽管没图没具体位置,但妈妈那份执著真的让人特别感动,我深信母亲一定能找到李淑兰阿姨的。
在此也特别转达对李淑兰阿姨一家的感激之情,多亏了你们当年帮助了妈妈和外婆。要不很有可能我都无法来到这精彩纷呈的世界。谢谢你们!祝李阿姨全家幸福快乐!
(回乡笔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