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的老妇人
上下班必经的地铁口,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蜡黄色的脸,皮肤已褶皱成一条一条的波浪线,下巴脖子处三五条暴起的筋,每当她扭头时便如在脖子处长了鱼鳍一样。每日早晨,她都拉着一个小破旧购物车,在地铁口卖报。她拉长了嘶哑的嗓子吆喝道:“晨报,晨报。”
起初我并不怎么注意到,过了有一个月,我见她无论狂风下雨从不缺席,便觉得有些难得起来。现在的年轻人,手机上新闻随时推送,卖报的人确实很少,即或是有买她的报,应是处于一种可怜的心态。
重庆的轨道交通上每日免费供应都市报,轨道出口处有报纸回收站,当然你不交回去也没人管你。于是,我便每日拿一份报纸,放在那妇人的购物车上,因为我发现她除了早上卖报外,其余时间也捡一些废品。我每日放到她车上时,她也还对我报以微笑。我也想过买她一份报纸,终于一直没有买,我觉得她愿意自食其力,兴许是不愿意别人的施舍的。
她引起我对未来养老的思考,不知道她是否有子女,如果有子女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老人出来卖报呢?如果没子女为什么要住在城里?她卖报的销量一直不高,后来我倒替她着急起来。想起有一次在绵阳出差,车站的一个卖报是这样吆喝的:“卖报,卖报,买重庆抢银行的那人被抓了!”声音浑厚有力,从他身边经过时,像见到家人一样,亲切的递给你一张报,真不好意退回去。
有一天早上,忍不住,便对那妇人说:“婆婆,你可以吆喝的时候,把一些重要的新闻题目念一念,这样也许效果会好一点。她笑了笑,并点了点头。
我以为这方法一定会凑效。第二天,出地铁时,把都市报放在她车上,她还是报以微笑。且听到她吆喝:“晨报,晨报。”我急的不得了,又再提醒了她一次,她仍然报以微笑。
第三天,我出地铁时,仍是“晨报,晨报”那嘶哑的声音。于是我不再提醒了,都市报我也不给她带了,但她见到我仍然会报以微笑。
渐渐地,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有一次经过地铁口时,无意间听见有个保安在和另外一个人聊天。那个保安说:“我还不是看他可怜,耳朵又聋,又不识字,才让她在这里卖报。现在她脑瘫儿子也死了,估计她也没什么想法了。”
我想那个保安说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