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鱼
虽说已经立了秋,温度却是没有丝毫降下来的迹象。
太阳依旧火辣辣的肆意狂烤,知了依旧不倦的嘶鸣。放眼望去,除了清晨和初入夜时分,整个乡村都是萎靡而妥协的。
当然,也还是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不怕烤不畏热的一群孩子们在冰凉的水里捕鱼捉虾的时候。想必做为过来人的我们都知道,小孩子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冬天的风雪,夏天的骄阳,没有哪一样能把他们囚禁于屋。
门口那冬暖夏凉,四季不断的清泉真是我们的福气,而它流出的那个用于洗衣服的池子,却更像是孩子们夏日的天堂。如果隔窗听到热闹的童音,不需问,他们必定是置身于水井之边在开心的玩闹,打水仗的时候是不多的,多半是各自拿着自制的简易工具在池子里捕鱼捉虾。
那样冰凉的活水之中鱼不多见,偶尔有一两条小鱼仔仔冒头也算是不错的运气了。因为池子里水草杂多,小虾子却是极多的,有时蹲在岸边,用双手轻轻的往水草丛中一捧,每每再以同样相捧的姿势露出水面时,都会有一两只没有逃脱的小虾在掌心里活蹦乱跳着。
那样的时刻,有没有或是有多少收获都是其次的,孩子嘛,图的就是冰凉的水和那份融于水边的肆意与热闹。
我童年的夏天,应该也是有许多和小伙伴们相约的那样的时刻的。可是迄今为止,印象最深的还是和大人们一起的捕鱼行动。
乡间的田野山林,那个时候是有许多水流的,小溪一般清澈见底,我们最喜欢的是卷起裤腿,半弯着腰轻手轻脚的,掀开水底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来捉刻意藏着躲着的螃蟹。
小河的水相对深些,一般的源头都是大型的水库,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河堤,用以屯水。这样的小河沿着山边的峭石蜿蜒而下,水深浅不一,很多地方比人还深都趟不到底。可想而知,这样的水流中鱼是比较多的,种类多,大点的鱼也多。
儿时当爷爷和爸爸的跟屁虫,去河边钓鱼那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去河里堵水下药捉鱼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的,因为难得,所以更是记忆犹新。
要说那样的方法捕鱼基本上都是夏天的专属,而且还是全家总动员。
先天晚上,爷爷和老爸就会把菜子榨油后剩下的渣,我们那都会把它们做成大大的圆饼样,俗称“菜枯”,用大铁锤砸碎,再放桶里用水泡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挑着菜枯去看好的小河地段。一般都会挑个带水潭的地儿,因为鱼多。
他们先把上游的水想办法截流,然后把菜枯散开在选定的水潭里。大概过个三四个小时吧,水里的鱼儿多半就会自动的到处冒泡了。我们的捉鱼行动也算是正式开始,老爸水性最好,深水处成了他的地盘,爷爷也毫不示弱,紧挨其后,各自拿着一个捞鱼的网(就是那种长长的竹杆,顶部用铁丝连着鱼网绕成一圈的捕鱼工具),对着冒头的鱼儿出其不意的以其最快的速度下手,毕竟鱼儿被药晕了,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失手,只不过到手的鱼儿大小不一而已。
我和我弟,还有我妈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当他们的跟班,帮着他们接过捕获的鱼,送到岸边的水桶里;当他们的眼睛,激动的嚷着哪儿又有鱼出现了;还有就是无意间气氛的烘托,比如“哇,这鱼该有一两斤吧,好大啊”,比如“唉呀,那里刚冒出一条又不见了,说不定是大草鱼呢”。
偶尔,我和我弟也会在浅水边的石头缝,或水草间乱摸一气,看是否会有被搅晕的小鱼小虾误入手中。待到时间呆得久了,大人们鱼儿捉得多了,我们也会失了初心,回到岸上,再沿着丛生杂草的河边去捉小小的水蜻蜓,那些个可爱的精灵,亦是我们的乐趣所在。岸边我们的跳动与水中大人们的热情真是相映成趣,夏天的严酷似乎都被我们抹淡了许多。
远了,一切的一切终是远了,爷爷故去,父母渐老,我弟漂泊天涯,我远嫁他乡。又是一个适合捉鱼的日子,遥远的村庄小河里,不知是否还有着同样的一家子在那以同样的热闹划破天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