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二

        在这个北雁南飞的季节，却于今天一早，反其道而行之，乘飞机由南向北飞回北方的家。起飞前所见的还是刚刚才开始缤纷的秋色，落地后入眼的却是秋风扫过之后的萧瑟。据说一周前这里还有些带着余韵的红枫，而此时却已经全然褪去了颜色，那些绿过也红过的山，现在已经尽是枯黄，再过些时日，它们必然又会披上白色的盛装。

        每到冬季，北方的空气就会变得差起来，今天的空气也不例外，冬季多云天气的太阳本就不太强烈，根本不能穿透那些挥之难去的霾，而即使是正午的太阳，也就只能在半空中显露出个白色的轮廓。白茫茫、灰呼呼的糊涂色彩罩在大片大片的枯黄上面，更带来些破败颓废的感觉。这正是一年之中最过哀伤的时节，经历了春的勃发，夏的旺盛和秋的成熟，如今却正是繁华散尽，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往事追之不及，未来遥遥无期，生机尽了，希望却还没显现。那些因回家而产生的欣喜，在这样的色调里，便被消弭了几分。

      虽然在关于故乡的记忆里，把这种画面消除了干净，但是这却是北方本来的模样。北方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四季的风景也跟着分明起来。春就是春的样子，春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夏就是夏的样子，夏天漫山碧透、鸟语蛙鸣、河水滔滔，秋也是秋的样子，秋日层林尽染、落叶纷纷、天蓝如洗，冬更是冬的样子，冬天千里冰封、白雪皑皑、呼气成冰。这种分明的四季轮回如铁打般变也不变，轮回带来的感受，也就成了在常年绿色的南方所难得的体验。

        今天这种萧瑟与衰败，只是365个日夜中，极其短暂的一瞬，待霜起雪落坚冰至，那完全又会是另一种感官，那种感官苦是苦了些，但很有些苦后的痛快，也很有些与艰苦自然做卓绝抗争过后的痛快。就像斗罢了寒冬，阳春便会自顾自的来了。人未必能够胜天，天却在不言间生养人。所以今天这种萧瑟衰败的感觉，并不是因为难过才被忘记，而是因为它与希望和美比起来，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感受。秋风起时，春暖花开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