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的老公
程大义在铁路局工作,有十几年了,有不少新来的人不认识他,他的外号早就在局里传得人所共知了,程大疑。不知道他的人以为他是个女的,知道他性别的以为他长得像个女的呢,最知道他底细的知道他这个大疑非大姨。
年青时,参加工作了的程大义的家在农村,离他工作的县城少说得有三十里,崎岖不平的山路,需要走上十几里的泥土路,才能上水泥修的路,交通很不好。那时候的他连一台自行车也没有,为了能回家和新结婚的妻子团聚,每个星期六下班无论刮风下雪,或是顶着倾盆大雨,他都会深一步浅一步,一呲一滑的徒步走十几里的路赶回家,只有水泥路上有客车通行。
他的多疑是从近几年开始的,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手机成了人人手里丟不掉的物件了,有事没事时大家都会谈论一些网上的话题,扯一些咸的淡的,家长理短的。
这天是周一,程大义又赶了最早的一趟车回到了单位,现在国家政策好了,非常注重农村乡路建设,提唱,要想富,先修路。程大义家乡的土路基本变成了沙石路,屯屯还通上了客车,只要一出家门口,就可以坐上公交车去县城。
“老程,回来了,你可真行,来回跑了十几年了,要不再街里买个楼算了。”同一个办公室的大李来晚了程大义一步。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很方便。”程大义也想买个楼天天不用牵肠挂肚的惦记老婆孩子的,可凭自己挣的那点工资,怎么能买起几十万钱的楼,贷款首付压力太大,儿子眼看就要上初中了,以后花钱的地方会更多。
“再方便,你不也得一个礼拜回一次家吗?这么多年,你家的红杏没出墙啊?哈哈哈哈……”大李说完一顿大笑。
“就是,老程啊,现在网上传说有个叫老王的人,专门偷吃隔壁的红杏,哈哈哈哈……”进了办公室刚坐下的胡人老张,也凑热闹的大笑起来。胡人,故名其意,胡扯的人。
“你们净瞎说,我家红杏不是那人。”程大义嘴上这样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啥?你家嫂子真叫红杏?哪你隔壁的不会是姓王的吧?哈哈哈……”老张紧接着又是一句。
“哈哈哈哈……不会这么巧吧?”大李笑得眼圈都红了。
“行了,不和你们说了,工作。”程大义表情尴尬的低下头整理手里的文件,心里又一次的不平静。
“红杏,东院王二桂在家呢吗?我咋老也看不见他?”周六晚上,躺在炕上的程大义看着正在换睡衣的老婆夏红杏。四十不到的夏红杏真如她的名字一样的,山里的泉水把她养得水灵灵,粉嫩嫩的,一点没见老,还和结婚时差不多,好像比那时还有女人味了。
“我上哪知道他在没在家?再说了,你六七天回家一次,礼拜天也不出屋,上哪看他去?”
红杏责怪的看了一眼程大义。
“妈妈,这道题怎么做?”儿子程小溪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作业本。
“问你爸,你爸学问高,妈还得现复习。”夏红杏初中毕业,程大义大专学历。
“爸爸,你来给我讲讲。”上五年级的程小溪学习非常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过来,我看看。”程大义起身,把被挪走,穿着线衣线裤坐在了炕上,刚上秋的天不冷不热。
程大义详细认真的给儿子讲解着他不明白的题,不过每次当他抬头看儿子的脸时,总觉得儿子的脸看哪哪都像王二桂,连儿子冲他笑时露出的小虎牙都和王二桂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脸咋拉拉这么长?和谁生气呢?”夏红杏给儿子的被褥铺好,从里屋出来,见程大义坐在炕上直唉声叹气,脸抽抽得像吃了个苦瓜一样。
“咱家有多少存钱,要不咱在街里投个楼吧,小溪眼看上中学了,乡里的中学不如县城里的教学质量。”程大义心想,还是搬走吧,贷款首付也行,离王二桂远了,小溪还是会和自己亲的,不行,到了街里,要个二胎,国家还给补助。
“上街里?地咋整?一垧多地,一年能剩一万来块,够孩子上学的了。孩子是那块料,在哪都出息人,乡里的中学年年也有考上重点高中的呢。咱家能有几个存钱,就爸妈的老房子卖了的几万,还有你工资头两年攒的那两万。不去,我不同意。”夏红杏故土难离。
“你是不是舍不得王二桂。”程大义嗷嗷一嗓子,像一下子把肚子里的怨气都喊了出来。
“你疯了?满嘴喷粪。”夏红杏气得眼睛通红,泪在眼圈里转。
“爸爸,妈妈,别吵架。”程小溪从里屋光着脚出来,揉着眼睛。
“儿子,去上屋睡觉去,别感冒了?”夏红杏赶把儿子推回来里屋,随手关严了门。
“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吗?还是在外面听见啥闲话了?回来找茬。”夏红梅看着气得呼呼喘着粗气的程大义。
“我就不想来回跑了,住宿舍住够了。你为啥舍不得离开这破山沟?”程大义压低了声音。
“你都跑十几年了,再跑十几年也快退休了,如果嫌累,你可以两周回来一次也行,家里的农活也不用你,秋天姐还能回来帮我。你要是个大官大将,一个月能挣万八千的,我也愿意住高楼大厦。眼看小溪就上中学了,三年一晃就上高中,得多少钱供他。”夏红杏脱了鞋上了炕,把被重新铺整齐了。
“贷款可以的,只要够首付,我月月有收入,反正我决定买楼。”程大义是铁了心的要走,离开这个隔壁的老王,他还多了个心眼,决定偷偷的去验一下自己和儿子的DNA。
一个礼拜的化验结果终于下来了,他和儿子的各项比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医生告诉他,你和这根头发丝的人是父子关系。
“不对吧,医生,你们没弄差吧?”他满眼的疑问。
“你想要什么?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医生很奇怪,一个礼拜前来验时说确定一下是不是亲子关系。
“医生,我就是想知,如果这个人是我侄子呢,我俩的DNA,能不能一样?”程大义疯了的想,这个王二桂有可是父亲年青时跟王寡妇生的儿子,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村子里就传说王二桂的妈妈和父亲的一些闲话,那时他不懂。
“叔叔和侄子不可能有这么高的相似基因。”医生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满脸迷茫的程大义。
“噢!谢谢医生。”程大义忧心重重的离开了医院,
夏红杏怎样反对,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说服了程大义买楼的心。
终于在姐姐的帮衬下,第二年春天,程大义家首付的新楼下来了,没办法,夏红杏只好天天跑街里,雇人装修买料,儿子也转到县里的一所中学上学,暂时住宿。
程大义只有周六周日有时间来新楼看看。这天赶上周六,夏红杏让程大义在楼上照看,自己得回家种地,地不能不种。依着夏红杏把地包出去,她可以在县城找份工作,可程大义百般不同意她打工,说打工就是饭店,饭店里去吃饭的没好人。夏红杏说上环保局,扫大街自己也行,程大义又说,他们单位附近就有两个扫大街的,后来私奔了。没办法夏红杏只好把租好了的地又要了回来,自己回家种。
星期天的晚上,程大义想回家看看,周一单位放假,夏红杏周六一大早就走的,一直没信。家住在高山的洼子底下连电话都没有个信号。程大义本打算坐最晚的未班车回家,可等装修的师傅走了之后,天已经很黑了,最晚的车也没有了。没办法的程大义一狠心,花了三十块钱打了辆出租车,今天的他心里总觉得夏红杏在家一定有啥事。王二桂最近也回来种地了,小溪也不在家,孤男寡女的,中间的墙一迈腿就能过来。
当出租车停在程大义家门外的路边时,已过九点了,下了车的程大义给完了师傅钱,往自家的院子里进的时候,他先看了一下王二桂家,黑黑的似乎没人。又一抬头见自家灯光通明,窗户上留着两个人的身影在晃动,好像是在脱衣服,又双双躺下了,然后灯熄了。他的心砰砰砰的直跳,手抖得几乎拿不出来钥匙开门了。
“夏红杏,你个不要脸的,原来早就背着我和他勾搭上了,我今天非揍死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可。”话到人到拳头也到了,程大义在没开灯的情况下,对着炕上一顿拳头乱打。
“程大义,你疯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不是夏红杏的声音。
“程大义,你真不是个人,姐,我要和他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灯被程大义姐姐打开了。
夏红杏鼻血流了满脸,披头散发的坐在炕里。泪水伴着血水往下淌。
“姐,怎么会是你?王……”程大义吃惊的看着指着他正在骂的姐姐。
“王啥?你成天的怀疑我和王二桂,程大义我告诉你,今天和你离婚,明天我就嫁给王二桂去。”夏红杏气得不知道说啥解气了。
“大义,你咋能这样呢?不分青红皂白的,悄摸的上屋一顿打,红杏哪里对不起你了,爹妈活着时借你啥光了,不都是红杏照顾的吗?我家里种完地了,昨天就来了,寻思她又跑街里装楼,又回来种地的,帮她干点,你可到好,不心疼不要紧,一顿打,真气人。”程大义的姐姐边数落着,边赶紧下地上了厨房端了一盆水,心疼的给夏红杏洗着脸上的血水。
“别跟他一样的,他是太在乎你了。这虎玩人,下手够狠的。”
“姐,今天你怎么劝也没用,程大义,我跟你没二话,离婚。”夏红杏的眼睛哭得通红,鼻子的血止住了,可心却滴着血。
“对不起,红杏,我该死,来你打我吧,怎样都行,只要不离婚。”吓傻了的程大义才反应过来,顾不上大姐在不在身边,一下跪在了炕上,爬着抓住夏红杏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
“放手,成天的怀疑我,我走了看你还怀疑谁去。”夏红杏使劲想把手拽回来,可是拽了几下,没拽动。
“红杏,原谅他这回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一个大老爷们都给你跪下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还有小溪的份上。”在程大义姐姐的好说歹说下,夏红杏躺在了炕上,再没说离婚的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俗话说的话,屋里说话窗外有人听,窗外说话草棵有人听,几天工夫,程大义半夜回家抓奸的这事被添枝加叶的一顿传,程大疑的这个外号也戴在了程大义的头上。
经过这次的教训,程大义怀疑的心放下了不少,单位的同事也听说了这件事,大李,老张也很少再和他开玩笑了,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老王”这个字儿。
一晃搬进新楼一年多了,城里不像农村人,有事没事邻居经常见面,自从上了楼,东西两侧的邻居几乎没见过几次面,都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偶尔遇见,彼此点一下就算是打招呼了。
“老王吗?对对,四楼五单元三门,我正在你家门口等着呢。”这天程大义下了班,刚进楼洞往楼梯上上,隐约听有一个男的在打电话。
他咚咚咚咚上了四楼,刚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要。夏红杏今年地不种了在一个小吃铺打工,得晚上八点下班,程大义天天去接她。
“大哥,请问您家隔壁住的是王成龙,老王大哥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