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去织锦

近日看到一位著名作家说了这样几句话,非常感慨。
2019年,正好是这位作家从事创作的整整第15年,有人问他坚持不断创作的动力在哪?他说那就是每天都有一个愿望--“要让读者天天都能看到我的作品,是我对文学创作最真挚的告白!”同时他说创作也是他获得快乐的源泉。
这几句话差点让我落下眼泪。
是的,人活着,要有一股精气神,不管你喜欢做什么,就倾心去做,结果究竟怎样已经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之中,你享受了这份快乐,如果这件事再能给社会和人们带来一些裨益,那就更好了。
正如梁启超教导子女们有一条就是“只管耕耘,不用管收获。”我老家有句俗语叫“地不欺勤快汉”,大致就跟“人勤地不懒”一个道理。好比一位农民,把地耕得平平整整,连一块土坷垃都找不到,认认真真播下种子栽下苗子,好好浇水施肥捉虫打药,庄稼是不会欺人的。
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而已。
这位作家还说到创作责任,他说他心中一直有一份文以载道的责任。曾有记者问他,作为一名作家,怎样的创作可以说是文以载道呢?他说,这个问题很难量化去回答,但自己创作的作品至少应该敢拿给自己的孩子看,如果自己的孩子看了都觉得能学到点东西,那就行了。
自己写出的作品能不能、敢不敢拿给自己的孩子看,我觉得这样检验作品的方法真是简单而又妙极!
的确如此,正能量写作才能长久,这不是一句空话,这是铁打的事实。纵观全世界,只有那些拥有人文关怀的正能量作品,才能有希望真正成为世界经典。
能够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优质的,只有正能量的东西才能长久,不是正能量的可能会短时间内能够哗众取宠,但早晚会被读者、市场和规则淘汰和遗忘。
所以作家不能图一时之快去写一些三观特别不正的东西,那种文字不可能长久,要写对读者有正向激励、思想启迪以及有人文情怀的作品,具备这类特质的作品,无论长短,都是有生命力的。
反观我自己,这几年在时间夹缝里写了一点不成熟的小文字,发表了二百来万文字的小作品。我可以毫无愧色地说,我的所有小文字虽然稚嫩,虽然不成熟,但是却没有一句是有害于读者有害于社会的文字。因为我在2011年重新提笔之初,我就对自己的文字设了一个小小标准:不要写无用之文,不要写让读者思想堕落之文,每一篇文章要或多或少为社会带来一点裨益。
一直陆陆续续写点小文章,虽然不够好,但也敝帚自珍。不疾不徐,写出来,刊发了,然后小小地记上一笔,存档。再好的记忆力也是不可靠的,都比不上淡淡的蓝墨水。这几年,陆续与《读者》《青年文摘》等刊物签约,写了一些专栏,上海作协、中国作协、鲁院、获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奖……
每一步,走得说容易,也不容易。甘苦欣悦,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虽然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这点小成绩,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只要脚踏实地一步步努力过,就算琐屑,也值得收藏。
我喜欢这样的状态。
2013年逆袭村上春树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爱丽丝·门罗说,她的写作并不是短时间疯狂地写,而是细水长流地,每天写一点,就像散步一样,时间长了,一样可以成为巨著。
所以她就那样不疾不徐地,不紧不慢地,在三个孩子的小呼噜声里写上几笔,在烧菜的时候写上几笔,在烤面包时写上几笔。写着写着,到她82岁时,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这一文学的最高奖赏,就飞临她的头上。她是一只雁,扇动着双翅,在文学的天空里不疾不徐地飞翔。
在不紧不慢的飞翔过程中,她照顾她的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她照顾她的家安宁温馨。
她的生命中什么也没落下,到最后还获得一顶诺贝尔的桂冠!
八十多岁的门罗,发虽如雪,但眼神依然清澄如水。她微笑,温婉如昔,在如刀岁月面前,她依然知性,并美丽。
所以,写作,是长跑,是马拉松,不是百米短跑。马拉松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动作要协调、省力,跑速要均匀。马拉松比赛中,那个笑在最终的冠军,往往不是那个一开始就跑在最前面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写的那点小东西是“写作”,这不是矫情,这是真的。就像不久前在一个访谈里说的那样,我说一直以来我有这样的感觉:“写作”二字是神圣的,甚至,是沉重的,是一定要带着社会责任感的。
所以,“写作”一词不太经常出现在我的词汇里。我说得比较多的是“写文章”。
我觉得理想的写文章状态是,没有任务在紧追压迫,用一种很放松的心情去写自己的性情文字,我比较倾向于有感而发,不是为写文章而去写文章。
正如苏东坡所说:“人生之至乐,在执笔为文之时,心中错综复杂之情绪,我笔皆可畅达之。”能够用手中一支笔,去淋漓地抒发错综的心情,那样至情至性的状态,是我所向往的。
有一次在上海图书馆我听一位台湾著名作家说,他最初学写作的时候,租住在一个小木屋的简陋阁楼里,白天在报社拼命跑新闻,晚上回到小阁楼上,把窗子的布幔垂下,依着一盏孤灯,一任文思泉涌奔泻。
二十多年后,他成了名震海内外的著名作家,他回到自己旧时租住小木屋的地方。木屋早已在岁月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连小木屋后面的一个池塘也早已填平,建起了公寓楼。当年的一切,已经寻不到一丁点踪迹,被时光巨手抹得干干净净。
而二十多年前工作之余他在小阁楼上依着孤灯写出来的文字,若干年后在他出版的著作里依然字字分明,数不清的读者仍然能从字里行间读到他数十年前彼时彼刻的心情。他说,甚至透过昔日的文字,似乎都能听到当时自己停匀的呼吸声。
所以作家想起匆匆逝去的时光,真如烈酒入腹,血脉翻涌。他感慨,写作,是一个永恒的事业,世间许多事物,在时间长河里都是速朽的。只有文字,能创造不朽的奇迹。
谁说不是呢?且不论“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单说姑苏城外寒山寺中的那一脉夜半钟声,那一星江枫渔火,那一幕月落乌啼,就随着二十八个简简单单的文字,在无数人的心里悠悠绵延了一千多年。
司汤达说:写过、爱过、活过。
司汤达认为,不管作品如何,作品命运如何,但他写过;不管爱情如何,不管是苦是涩是甜,但他爱过;不管人生是痛是乐,是悲是喜,但他活过。
是2010年年底吧,我看到一篇青年作家乔叶的文章,那里面,有许多乔叶的真实心路历程。
她的那些经历:出身平凡农家、没有亮色的童年、捉襟见肘的求学岁月、为了给家中省钱而去上了师范院校、16岁第一次发表第一篇小文……
我突然发现,她的经历,在我的身上,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出身半个农家、没有亮色的童年、捉襟见肘的求学岁月、为了给家中省钱而去上了师范院校、12岁第一次发表第一篇小文……
但乔叶比我幸运的是,她从1992年开始正式踏入写作路途后,就再也没有中断过。
而对于我来说,“遗憾”是有,但是如果要说到“后悔”二字,似乎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回望过去丢掉手中笔的那很多年时光,我每一天也都在努力地生活着,工作着。然而这种“生活”,更多的是衣食暖饱意义上的生活。
似乎我的心灵深处有一个缺口,随着日月的更替,越来越大,越来越空。是什么呢?
2010年年底那个冷风呼啸的冬夜,深夜独坐的我,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梦想。确切地说,是一个关于文字的梦想。
那个夜晚,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乔叶从1992年开始写作,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比乔叶晚了18年,你是否还来得及?
另一个声音又在回答我自己:只要开始,就没有什么来不及。
我心里清楚,这个与文字有关的梦,荆棘密布,这条与文字相伴的路,虎豹频现。
作家毕飞宇说,当他被退稿弄的快要疯掉的时候,他有一种把所有的稿子付之一炬的冲动。也许,今天的他回忆起往昔,所有的苦辣酸甜都可以在风中付之一笑吧。
我知道,我也可以在朝九晚五之余、在照顾两个孩子之外,逛街、跳舞、泡吧、聚会、喝咖啡……繁华的大上海有太多太多这种让我尽情小资的地方,我可以过这种生活。我完全可以不必夤夜秉烛地在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中书写内心。但是,这种夤夜秉烛的生活,是我内心愿意选择的一种方式。
我记得乔叶写过这样几句话,我到今天还记得很牢,她说:
“曾有许多读者向我打探写出好作品的诀窍,我摇头。我是真的没有发现这个诀窍。如果有诀窍,我就不会为了写东西而积累上百本的生活日记和读书笔记,也不会在发表作品之前作废两百多篇的文稿,更不会落下腰椎、颈椎、指关节变形等病痛--不,也许这正是诀窍,这些诀窍就是:无微不至地去体味生活,全身心地去汲取营养,将这些营养转化成自己的东西之后,再像春蚕吐丝一样,用生命去织锦。”
是的,用生命去织锦。
我自知没有乔叶那样的资质,更没有乔叶那样的悟性。但,我会努力。即使生活步履匆匆,我也不会让自己彻底沦陷于生活的烟尘里。
著名作家、评论家谢有顺曾说:因为写作,生活不会甘于平庸,不会陷于空虚,不会沦于尘俗,我靠叙述自己而获得生命的意义。
但愿自己能够如这些前辈一样,坚强、坚韧、坚持,慢慢的,慢慢的,一路走下去。
这条与书与笔相伴的路,不好走。然而,没有关系,爱过,写过,活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