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十年

2019-10-06  本文已影响0人  双宝饭

十二年没回哈尔滨。

航班在太平机场降落时,我努力回忆,当年离开哈尔滨是坐飞机还是火车,最终还是没有想起来。2003年,陈奕迅的《十年》刚刚流行,校园里都在传唱,如今,已经过了十年的期限。

离开的那天,宿管阿姨已经通知要开始清退,同学已经走了一半,收拾好的包扔在上铺,我和室友不咸不淡地聊天。终于到了该出发的时刻,我背上包,拖着拉杆箱往外走,瞬间泪流满面,转过头,想最后看一眼寝室和室友,他们已经掉泪了。我们大多是内向木讷的人,这更让我止不住,一路送我,送出了一公寓的台阶,还继续往前,十二年后,我已经记不清最后送到了哪。

回到工大,从依然豪华的留学生公寓门洞出来,原本是一公寓进门的台阶,如今只剩下中国建筑的蓝色围栏。哈工大一公寓,号称亚洲最大男子单身公寓,一年多前已经被拆除了,在朋友圈看到老同学转发的文章,犹豫了一下,没点进链接去看。亲眼看到围栏围住的这一大片空地,还有空地上巨大惨白的天空,记忆就此被剪掉一段,曾经的生活也少了一段。

从一公寓通往红楼的这条路,一边是居民楼,一边是篮球场,在本部的三年这条路走得最多,夏天有无休无止的柳絮,冬天风刮在脸上冻得生疼。白天我来走了一遭,柳树依然繁茂婆娑,晚上又特意来走了一趟,把熟悉的路灯和柳树鬼影又数了一遍。

准备考研的那几个月,每天早晚往返于这条路,多数时候都是竖起衣领缩着脖子快步走,偶尔才会抬头看下高高的路灯,间或也有明月。每当觉得自己又要沉溺于无缘无故的忧伤时,就想起《挪威的森林》里永泽那一句 —— 永远不要可怜自己。那短暂的几个月,没有憧憬,没有忧虑,只有专心和热情。

哈尔滨下雪的时候,晚上外面冷的要命,矫情如我,会一个人跑出来看雪。路灯昏黄,上方的天空漆黑一片,雪花仿佛从虚空落下,接在手掌里,很久才会开始融化,这是我最喜欢这个城市的时刻,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学四年,懵懂无知,做了很多错事,因为不成熟和冷漠伤害了一些人,我一直想,这也许是我之前不肯回哈尔滨的原因,去面对一段有点瞧不起自己的时光,当回到大一时呆了一年的二校区,我最终释然了。

走在校园,看着迎面走来稚嫩又清瘦的面孔,仿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无知无畏,对于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会带来什么毫无预备,更不可能预知十年后回首是什么心境。

我不能责备更年轻时自己有多么幼稚、虚荣、冷漠,那就是当时的我,我犯了一些错,伤害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了,我只能坦然接受。我更成熟一些了,不怎么虚荣了,甚至也多了一些热情,在来得及时,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走过公寓楼前的小舞台,记得那时开学没多久,这里有场摇滚演出,留着长发的愤怒青年,在台上高唱枪花和邦乔维,我觉得太吵,没有索尼 CD 机里的绿洲让我中意,只是当主唱歇斯底里地唱到 Living on a prayer 的时候,我被打动到了,不管愿不愿意,不管有多失落,大学生活真的要开始了。

我怀念那段时光,心疼那个少年,他当时稚嫩得可怕,就被丢到这个看似波澜不惊的大海里沉浮。他不知道读书为了什么,不知道喜欢和被喜欢时应该如何应对,不知道孤独时除了一个人走路还能怎么做,这才让他无意识中用尽了人生最后几年可以天真无知却依然安全上岸的时光。

当开始用十年为单位行文回忆,我有一个收获——永远要真诚地生活。快乐和悲伤,都不要交给别人定义,也许最终慰藉我的并不是那些浅薄的快乐,而是深沉的悲伤,冷暖自知。

几张照片

操场

在这儿军训,耳朵被晒到掉皮,军训没几天,男生已经开始讨论哪个方阵的女生更漂亮。

五公寓

住了一年的五公寓,想进去看一下,宿管阿姨太负责...

牛肉馅饼

和同学借了饭卡,买了牛肉馅饼和豆浆,不夸张地说,吃在嘴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本部红楼
阶梯教室

考研时上自习的红楼,我溜进去坐在一楼的阶梯教室把这篇文章开了个头

步道

其实我常走的是隔着篮球场对面那一条,但是居然忘记拍照了,痛恨自己。

一公寓

只剩下围栏的一公寓

主楼门前

2007-06-15 09:44 不止十年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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