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绽放时节的絮语

    元宵节的烟花与社戏，是年末的最后狂欢。锣鼓喧天中，各种地域民俗风情尽力展现，故乡有一种高跷，是把小孩子画成戏子模样，穿上小戏服，带上戏帽，绑在高杆上，夹杂在成人的高跷队伍中，下边有人护着高杆走街串巷。有的孩子在杆上睡着了，东摇西晃憨态可掬，有的孩子在杆上哇哇大哭，下边的人就用另一根杆给孩子挑上去一颗糖，还有胆大的孩子，睁大眼睛东张西望。传说中上杆的孩子以后有出息，所以有小孩子的人家很迫切希望自己孩子可以争取到机会。

    还有一种是血故事，这个民俗最早发源于黄河东岸山西民间，后来两边婚嫁来往较多，这个神秘的民俗悄无声息渗透过来。血故事多取材于传统戏曲和神怪传说，《铡美案》、《杨门女将》、《小鬼推磨》、《阎王换头》、《王佐断臂》等，通过铡头、叉脖子、刺眼、断臂、刀劈脸、剖腹等血淋淋、阴森森的恐怖场景，通过群众的精湛演技，用特写的表现手法，夸张的彰显给观众，寓教寓乐，教育人们多行善举、不做恶事，汲取血的教训；更深一层的反映了人们对奸臣当道、社会腐败的极大憎恶，人们奋起反抗、除暴安良、保家卫国，追求一种安居乐业的生活。

血故事表演时，严禁拍摄化妆、卸装场面。侧面打听得知，他们基本是用家畜的血或者红的颜料涂抹在身上，用上特制的道具，跟魔术似的，如叉脖子、刺眼、断臂、刀劈脸，这些细节一般不得而知，现场血腥而又逼真生动，加大惩恶扬善的宣传，属于人们喜欢又有点害怕的保留节目。每次看完，都觉得恐惧，却总忍不住期盼下一回。好几年都没看到了，不知道随着一批批进城的大军里，那些艺人是否把这份民间艺术瑰宝传承下去？

      最喜欢的是夜色里花灯丛中的烟火，这个活动通常是正月十三四晚上放烟花，故乡这个时节的雨很少，月明星稀的夜色里，人潮涌动着不由自主随波逐流到放烟花的地方。花灯开的正茂，从灯下穿梭而过找到落脚地，烟花突然升起，在夜幕中璀璨绽放，那种美震撼着所疲惫的心，看着在烟花中黯然失色的月光，忍不住感慨，如果生命从没激情悄无声息的活一世，即便再久，终不过一看客。烟花继续渲染着寂寂的天幕，无数孔雀开屏瞬间惊艳，无数火树银花瞬间绽放，瞬间湮灭，在这明灭的瞬间，我们各自用自己的手机或相机拍下一幕，每个人都希望还原绚烂的瞬间，每个人还原的只是一个点，那些奔涌而出的张扬，那些改变了天地颜色用生命谱写的华章，又岂容得下一两个呆板的捕捉？花灯丛中与烟花绽放的天幕间，恍若仙境，徜徉留恋间，最后一颗烟花缓缓散尽，坠入尘间，片刻宁静后，人潮奔涌向来时路，花灯渐渐远了，我又回到俗世。

    晨起，昨夜烟花绽放的地方一片狼藉，满地碎屑，静静矗立的被丢弃的炮皮，像告知路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劫难。哪一次努力辉煌的背后，不是耗尽生命气息的自燃？

  我想牵着一个人的手，一起看一场烟花，阅尽繁华后的苍凉，品味一下用生命绽放的盛大花事，扫一地残骸，然后淡然老去。如果一份爱情需要用生命去浇灌，我宁愿做一世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