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无声窒息的时代
《一九八四》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展现出不可磨灭的才华,令其他同类作品无法望其项背。对时代来说,它有如剧毒药瓶上的醒目标签。——《纽约先驱论坛报》
《一九八四》是一部政治寓言,更是一部具有预言性质的小说。一九八四,这是一个令人恐惧、令人窒息的时代,然而可怕未曾止步,它不仅仅只存在于一九八四,它更是对未来黑暗时代的一种预测。
试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曾经的政党,曾经的思想理论,一切的一切,因为政党的改变全都改变了,曾经的真理,现在都变成了谬论,世界成了颠倒的。你会如何?寻求真理还是盲从?主人公温斯顿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极权斗争,可惜微弱的力量如以卵击石,终抵不住酷刑,转变为“思想纯洁”的人。
思想没有声音,却是最有力的呐喊,可惜一个个民众早已成了哑巴。最高领导者“老大哥”是他们生命中的光,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思想被控制,它悄无声息地潜入你的灵魂深处,使你麻木不仁,分不清善恶,分不清是非,不知不觉中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然而你却以为这就是自由。文中写道:
此日记献给未来或过去。献给思想自由那一个时代:人人各不相同,不再孤独自守。献给真理存在而发生了的事不用被毁迹的日子。
我们活于盲从附和、寂寞荒凉岁月的人,活于老大哥和双重思想时代的人——谨向你们致意。
相信温斯顿以死的勇气写下这几行字时,他应该是那个时代最清醒的人。
平凡的温斯顿,仅靠一人的力量是无法推翻极权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心中真理的信仰,记下那些真实存在的事情,祭奠死去的过去,同时让未来的人觉醒。
现在的每个人都活在真理荒芜的沙漠中,如傀儡般行尸走肉,还天真地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幸福生活了。
外围党员温斯顿在大洋国真理部工作,负责宣传、文教和篡改历史,作为一个思维清晰敏捷的人,他看透这丑陋的世间,这阴霾笼罩的地方,看着不断被篡改的事实,虚假成为真理,他开始怀疑老大哥的种种行为。文中写道:
战争是和平,自由是奴役,无知是力量。
战争与和平,自由与奴役,无知与力量,这三句党的口号明明是反义词,两种相违背的信念,却形成了对等的关系。
一个人的脑子里同时具有两种相互矛盾的信念,而且两种都接受。这双重思想的实质就是赤裸裸的独裁统治思想方针,但民众却深信不疑。文中写道:
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
只要控制现在,就意味着能够控制过去、未来。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执政者会根据自己的政治利害关系而进行删除或修改,被掩埋的真理只能活在记忆里,久而久之,过去的那一代人死去了,真理便永远尘封了。
于现在的人们而言,过去的谎言便成为了真理,而真理便不复存在了。于未来的人们而言,就算怀有怀疑的态度,也无法去寻找真理了,然而大部分人选择盲从相信。极权不被推翻,这种荒谬而可怕的言论就周而复始循环着。
谁能想象生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大洋国里,无人身自由、言论自由,心中唯一的信仰便是老大哥。盲目的个人崇拜,所有的人进入一种狂热的状态,坚决与敌人斗争,绝对拥护老大哥,而老大哥作为执政者,他拥有一切的最高权力。电幕、麦克风、甚至是亲生子女,都成了老大哥监控民众的工具,阴暗无处不在。
赛姆作为新语辞典的编辑者,因他看问题很透彻,且毫无顾虑地谈论新语,知道新语的目的是把思想的范围缩小,突然有一天,他人间蒸发了。
柏森斯只因在睡梦中说了梦话,“打倒老大哥”,便被认定为犯了思想罪,举报者便是他七岁的女儿。可笑的是,他始终认为思想警察不会随意抓捕无罪之人,抓捕他就是拯救他,他甚至以女儿的举报行为为荣。
自以为自由的民众,实则命运早已被操控,讽刺的是,民众竟毫无察觉。
“两分钟仇恨”节目,所有的人聚集在了一起,看着电幕播放的画面,人民公敌戈斯坦的面孔,他可恶至极的行为,荒谬的言论,使众人陷入了痴狂的愤怒和复仇之中,因而更加拥护老大哥。
温斯顿是集体中的“异类”,他怀着质疑的态度,表面上拥护老大哥,内心却是写满了“打倒老大哥”,他始终觉得如今的每个人都是活在虚假中,现在的生活并不比以前理想。
他在酒吧和老人谈论着过去的事情,古董店买绝迹多年的册子、水晶玻璃,哼着儿时的歌谣,他小心翼翼追寻过去的、美的踪影……
一条传递爱意的纸条,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危险,但爱是无法掩盖的,温斯顿与朱丽亚相爱了,这场爱情是以生命为赌注。每一次的幽会他们都得精心策划,考虑时间、地点、安全度等问题。温斯顿租下二楼的房间,一个小小的空间,两人却倍感安心舒坦,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独处了。
谁可曾想到,店主查林顿居然是思想警察,而图画的后面居然有电幕,电幕全记录下他们的行为,他们两人被包围、逮捕。无尽的煎熬,饥饿、暴打、酷刑终把人折腾得不成样子。而奥布赖恩认为这是在洗涤毒素,治愈思想,直到将温斯顿改造成为纯洁之人,用整个心灵去认可、敬爱老大哥的人,才能被枪毙或释放。
温斯顿在等待枪毙的日子里,他已经向党投降了,不假思索写道:自由是奴役,二加二等于五,上帝是权力。
一切还没有结束,温斯顿被带到可怕的一零一室,这次的折磨是用老鼠来进行刑罚,温斯顿因童年目睹老鼠啃食妹妹致死,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人在恐惧到极点之时,一切的理智与情感全都抛之脑后,唯一的信念便是自己活着,所有的苦难让别人去承受,于是,他疯狂地喊着朱丽亚的名字,他背叛了朱丽亚,也抛弃了人性,此刻奥布赖恩终于满意了。
获释之后,温斯顿变得麻木不仁,再次与朱丽亚重逢,两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热情了,彼此变得冷漠。小说的最后写道:
两滴渗着杜松子酒气味的眼泪滚到鼻子的两边来。……他已战胜了自己。他爱老大哥。
温斯顿的两滴眼泪是他最后的执着,改造过后的他对世间的一切都无感了,人性、爱情、真理,真假与否都不重要了,从此学会昧着真心,成为了一个可笑愚昧的自己,如此苟活着。
一九八四,温斯顿的灵魂已死,徒留一副躯壳在苟延残喘。
合上书,脑海里全是温斯顿的身影,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何被蹂躏,如何屈服于极权,如何丢失了自我。除了感慨,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压抑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