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家的前半生 第十二章：若不是你（4）
“我不明白！”我的质问声立即掀起了压抑于母亲心底的狂潮，就这么迎来了母亲在回身时的犀利目光，“你不明白？那我就告诉你，你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在退步，你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照此下去，又怎么得了？”母亲言语生冷，顿时，令我手足无措。
“那，那又和我拉小提琴有什么关系？”我歇斯底里，以示我对小提琴的不忍放弃，又在祈求着母亲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仅与我的想法总是大相径庭，而且还认为她自己总是对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那样的话我真的不想再去听，可是，那样的话却一直都在她嘴边流窜。
“有什么关系？你在问我？你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你这一年来为什么会那么刻苦地练习小提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你所想的，所做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言辞隐讳，禁不住我一阵狐疑，母亲，她到底在说什么，她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母亲今天见陈老师一面之后，竟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我……”欲言又止，只因在我潜意识中真的是怕母亲会看穿自己那青涩的心声，我曾那么努力地练习小提琴，就是想某一天会在覃潇悦面前一展才华，从而获得她的关注，鼓励，甚至还有芳心。
“好了，不要再说了，快过来吃饭。”母亲故作平静，在她眼中兀自而来的期待，又仿佛是想给我带去某种启迪，可我天资愚蠢，领会不了；且我又年少叛逆，心存固执。
“不，我不饿，我不吃饭，总之，我的成绩还没有退到五名之外，所以，我还可以去练习我的小提琴，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这是，你曾答应过我的！”我据理力争，不屑于母亲的再三反对，也想告诉她，你不要说话不算数！
“你以为凭你近来的学习状态，还能保持住班级的前几名吗？你也不看看，现在班上的同学都在做什么，想什么，而你，又再做什么，想什么，初二了，难道你就没有危机感吗？”母亲语重心长，即在对我施压，又在为我打气，而我，见她此刻眉目凝重，却误以为这是母亲的恶言诅咒，这也不禁令我心寒交迫，母亲，难道你就不能盼你儿子点儿好，是不是我成绩真的下来，才顺你意，这样，你就有充分的理由让我放弃小提琴，死了那条心，是不是只有到那个时候，你才会高兴？母亲，你好自私！
“他们做什么，想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就足够了！”顿时，我理智尽丧，也顾不上母亲的好言相劝了，只有满腹恼火，喷涌而出，长长的火舌，已盘绕于屋檐下每一处角落，就此，让这个仅由我们母子两人组成的家，变得喧阗嘈杂！
“那好，你就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你的心思，又有没有放在学习上？”母亲不厌其烦，一句话已问我多遍，可我，依旧没有给她予正面的答复，因为母亲的话早已让我心存空落，我知道，这次期末，我的成绩一定会下去，而且退步还会很大。自己的在校表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我在想什么，那，那还要告诉，诉……”我理屈词穷，不敢再同母亲针锋相对，刚才的我，只不过是纸老虎一只，在我心中，也有着鲜为人知的恐惧，我怕成绩下降，母亲会收起我的小提琴，我怕母亲和老师对我的紧逼，错失了自己与覃潇悦之间的缘分，一时，我沉默了下去，不敢坦然面对那些摆在眼前的严酷现实，只在一厢情愿的憧憬中，追溯着我曾平静的心扉。
“好了，博渊，你那些小心思妈妈都懂，其实，我并没有反对你什么，只想让你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不要荒废了这大好时光。听妈妈的话，把小提琴收起来，要知道，会拉几首曲子，是证明不出你才华横溢的，它，更不会成为你去引得金凤凰的梧桐树！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母亲对我仿佛永远是那么严厉，苛刻，而在严肃中，所少不了的，仿佛也总是那么一份耐性，而我，好像也永远都领会不到母亲对自己的那份心思，究竟誉为何意。
“我，我，我不明白！”本来我的心已如死水那般平静了，可是，为什么母亲还要画蛇添足，像是告诫我一般去说那些话，什么叫没有反对我什么，她，她就要把我所心爱的小提琴收起来了，她，她就要断送我的梦想了，难道那还叫没有反对我什么吗？倘若这都不叫反对我什么，那么，她到底是反对我什么，才真的叫做对我有所反对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动容道：“难道学习就一定会有出息吗？父亲他当年学习并不是很好，不也名声造作，成为海内外著名的小提琴家了吗？他，他，他不是也仅凭着一把小提琴，就让你这个金凤凰心甘情愿地飞落到他枝头上了吗？除非，除非……除非你自己承认你自己不是金凤凰。”我言语吞吐，虽然知道那些是母亲所最不想听，也是最令她气愤的话，但是，到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地给说了出来。
“对，我不是什么金凤凰，难道你父亲就是梧桐树了吗？狗屁，他是天下间最什么都不是的男人，他简直就不配做男人，什么名声造作，什么海内外知名，屁话，那些虚名都是他自己吹嘘出来的，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你父亲他什么也不是，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将来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如果你还标榜着你的父亲，那我，情愿割舍咱们这份骨肉亲情，同样，我也批准你，永远都不再管你，还你自由，给你梦想，更同意你拿着他留给你的小提琴四处漂泊，但是，你今后永远都别再叫我妈妈，我也认了，就当作从未生出过你这个不孝子！”母亲的恼火排山倒海，在我记忆中，她从来都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没有说过“狗屁”这类的粗俗词眼，更未曾对我说过如此有伤亲情的言语，看着母亲那肆意涌溅的伤心之泪，我的心，也就此而沉了下去，变得心灰意懒，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我听你的，我不再去练小提琴，更不再会念着父亲，这下，你满意了吧！！！”说完，我顾不得再注意母亲是何表情，更按捺不住心中那份压抑与不安，一时，只想将其发泄出来，遂然，我转过身子，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摔紧了房门，哭诉着我对母亲的不满，对父亲的尊敬，对母亲的不理解，以及对小提琴的难以割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