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一碗香气四溢的“豆角扣肉”
有项研究表明,随着年龄的增长,大脑的衰退,能够记住的都是很多年前的事,特别是儿时的记忆,更是清晰。
因为逐渐衰老的大脑,就像一块橡皮擦,会选择性过滤掉它觉得不重要的事,能够记住的都是它认为重要的事,所以,儿时的时光作为最重要的事,鲜活留在记忆,无法抹去。
确实这样,作为70后,发觉眼前的事越来越容易忘掉,而那些小时候的过往却很少忘记,特别是过年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时常在脑海浮现,让人久久回味。
印象最深的是十岁那年春节,父亲在部队执勤未能回家过年,而恰巧,我姨夫也因在省城加班不能回农村老家过年。
于是,比母亲年长五岁的大姨,就招呼我们去她那过年。我们姐弟仨一听乐坏了,因为大姨家有三个“臭屁小子”,年纪比我们姐弟仨大不了几岁。但是,大姨家离我们家有近三十里路,母亲起初嫌路有点远,不愿带我们去,可架不住我们软磨硬泡,母亲最终在腊月三十那天,“拖家带口”到了大姨家。
当时,大姨家在村子里应该算是“富户”,要不大姨夫也不会一直读到高中,又考上大学,然后留在省城工作。
所以,当我们到大姨家时,大姨正在忙活年三十晚上的“大餐”,已经做好的菜肴都被暂时摆在偏房的架子上,等大姨把全部饭菜做好后,已经傍晚了。
这时,我发现一直和我们玩耍的三表哥不见了踪影,三表哥比我大一岁,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我最愿意和三表哥粘在一起玩,所以突然“不见”的三表哥引起我的注意。
天井里有棵大树,树洞是空的,三表哥最爱往树洞里钻。我蹑手蹑脚来到树洞旁,准备吓唬三表哥,可三表哥并不在树洞。
忽然我看到偏房窗户里有个脑袋一晃,我悄悄过去往偏房里“偷窥”。
我呆住了,三表哥竟然在“偷吃”,边吃还边不住往外瞅,正好和我“四目相对”,三表哥吓得不轻,赶紧摆摆手让我过去,麻利的从个肉碗里拎起块红彤彤的肉片,递给我,示意快吃。
我一口叼住那块肉片,呲溜咽下去,紧张的木尝出滋味,于是,我自己又抓起块肉片,放到嘴里,天啊,竟然还有如此好吃的肉片,那种肥而不腻,香气四溢的酥软,简直让人浑身“颤栗”,大姨这是做的何种美味。
三表哥小声说,这是豆角扣肉,不大会儿,铺在豆角上面厚厚一沓肉片,让我们两个“小贼”吃的只剩可怜几片,三表哥迅速掩盖了作案现场,我俩木事人似的溜了,只等晚上的开年“大餐”。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扣肉”。
到了晚上,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大表哥,他和大姨说,今年的扣肉咋变薄了,大家一听,都围着那碗扣肉“研究”起来,我和三表哥心虚的躲在最后面,母亲很生气,要“捉贼”,大姨貌似看出了“端倪”,说,孩子们爱吃,我再做碗就行了,再多放肉,这碗你们就先提前吃了吧,看来大姨家确实是“富户”啊。
后来,每到春节,我就缠着母亲做“扣肉”,可感觉不如大姨做的好吃,有滋味,总觉得少点啥似的。
几年后,大姨全家从农村老家搬到了省城生活,我们与大姨家见面少了。
再后来,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离得大姨家又近了,那时,三个表哥都已结婚成家,姨夫也退休了,大姨作为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开始享受“城市人”的天伦之乐。
可因为我的到来,大姨又开始忙碌起来,每周末,大姨就会打发表哥去学校接我,去家里吃饭。
记得第一次去大姨家里吃饭时,在饭桌上,我意外的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豆角扣肉”。
“咋知道我爱吃扣肉?”我有点疑惑地问大姨。
“你和你小三哥,小时候把一碗扣肉,都快偷吃光了,忘了?”大姨笑眯眯的反问我。
“哎吆,大姨记性可真好,多少年过去,竟然还记得这事”我扑哧笑了。
第一块扣肉下肚,那“丢失”已久的味道,在大姨手中神奇复活了,瞬间,年的滋味儿,儿时的情形,穿越绵长的岁月,扑面而来。
只是大姨和母亲都老了,我们长大了。
每个月,大姨还偷偷“赞助”我五十元“巨款”,每次都嘱咐,别和你妈说。
那时,母亲一学期给我三百元生活费,再加上大姨给的五十元,在三十年前,我的大学生活还是很悠哉的。
还因了每周“扣肉”,让我一次次体味到“年”的美好。
亦因了每月“五十元钱”,让我一次次感受到大姨的殷殷之情。
有人说,妈妈们都有个通病,只要你说了哪样菜好吃,她们就频繁地煮那道菜,直到你厌烦地埋怨了为止。
其实她这辈子,就是在拼命把你觉得好的,给你,都给你,爱得不知所措了而已。
我倒想说,大姨做的那碗“豆角扣肉”,永远香气四溢,那是弥足珍贵“年”的味道,那是融化到骨子里的亲情,源源流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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