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茫心事连广宇,妙手丹青著华章
“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曹丕之语萃取出文章的精义,也从一个角度生动诠释了文章对个体生命的意义和被赋予的社会价值。
写作是从自我的视角感受生活、思考人生和审视社会,把独特的体验付诸文字的精神劳作过程。写作者所处位置不同,扮演的社会角色有别,个人的人生际遇差异,对宇宙社会与人生投注的情感不一样,由此书写的文字就烙上鲜明的个体生命印记。
虽然写作是一个人的言说,但并非意味着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笔之所及仅局限在自我狭小的时空,只关注自己身边的人与事。有思想厚度的文章站在自我的角度既要俯瞰大地,也要仰望星空;不仅要关注自我,还应该以宏阔的视野心向天下。只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并把它们作为文章表现的对象,为文造语产出的精神产品才会有温度和质感。不过,关心天下事,并不是说文章要以大视野抒写政治经济文化等宏大的主题。扎根生活的沃土,即使是一花一草、一山一水都富有灵性,郁达夫“故都的秋”的世界,朱自清清华园“荷塘月色”的世界,寻常的风物经过作家的情感过滤就富有了生命的特质,都负载着深厚的思想寄托。
小视野反映大社会,因为人生有涯,生命时空的局限,对社会风物和人情世态的观照不可能身体力行,不可能穷尽所有。而要足不出户了解天下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浩瀚的书籍为我们打开一扇了解丰富世界的窗子。生活实践与开卷有益的叠加不仅拓宽了视野,更丰富了知识、增长了见识。封闭的思维打开,观天下的角度也变得多元,随之带来的就是多样丰富信息的汲取和储备。问渠那得清如许,有了源头活水的不断浸润,叙事记人、写景寄情就有了更多鲜活的素材。
写作是表达对生活、社会和人生的理解。因表情达意的需要不同,采取的方式就不一样,有的以写实的技法再现,有的借助联想和想象表现。不论是直笔的表达,还是曲笔的含蓄呈现,真实是文章的生命线。文学类的文章,诗歌、散文直接观照社会世情与人生,戏剧、小说用委婉的方式反映生活、表达情感;非文学类的更是立足现实社会,取材真实生活。不论是写实的,还是虚构的,都是用语言文字的形式反映宇宙世界和人生,历史的,现实的和未来的。我手绘我心,把引发内心触动的感受用恰当的方式表达出来;独抒性灵,选择适合自己的言说方式把所见、所闻、所感呈现出来。写作的过程,“我”始终在场,要么是站在前沿,要么是隐于文后,这样,所写的文章才不至于空泛漂浮。
绚丽多彩的世界、浩渺无际的宇宙天体都可以成为文章书写的内容。要使文章带有鲜明而深刻的“我”的印记,选准写作的对象和视角很关键;而要让文章从个人的小圈子突围,带有共识性的价值和意义,“杂取种种,合成一体”的材料取舍和加工非常必要。同样主题情感的表现可以有很多的素材,但是让主题思想深刻、情感真切感人的就带有特指性,像表现战争主题的,孙犁以荷花淀为背景,而茹志鹃则选择了“百合花”。因此,面对林林总总的材料,去粗取精的遴选加工是写作时应完成的工作。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一篇优秀的文章在表现主题和表达情感确定的情况下,如何遣词造语表情达意需要费思量,因为“写作时咬文嚼字的过程不仅是表达形式的改变,更是思想情感的调整”。 鲜活的材料同生动的表达相映成趣,深刻的主题与准确的语言水乳交融,这样的文章距离佳作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