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故事

我可以咆哮吗

2020-10-16  本文已影响0人  浇玫的诗人

“我可以咆哮吗?”

“或许你不该这么问,它本身是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井然按下打火机,海边的风很快将它吹得东倒西歪,但没有井然的手快,打火机已经关上了。

井然吸了一口,远不及刚才的速度,烟头燃起的耀斑却因此更胜一筹。

“他们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咆哮出来,就好像这个世界和他们没有关系。”我把井然的手推了回去,这是他第32次向我做这个动作,随后他把香烟还回盒里,我都不用去看,那是一个我看到比他做到都还要熟练的动作。

“有时候你就是想太多了,就比如——抽一根怎么了?”井然吐着烟气懒懒地絮叨。

“有意义吗?”我回了嘴。

“什么?”井然这才撇头看我一眼。

“我说有什么意义呢?”我也撇头正视他。

“呵。”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出来的烟气更浓烈些,仿佛烟气的浓淡预示着这句话的重要程度,“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

“每个人理解不同吧,一件事你觉得没意义,我觉得有意义,就没办法对这件事是否有意义来下定论。”我笃定地看着他,在等待某种认可,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可人不都是这样,对不可能的事情永远抱着某种可能,尽管概率微乎其微。

“唔。”他顿了顿,开始一口气将烟吸到底,也不知道途中他是否有换气,只是烟头一直保持匀速在减少,与此同时嘴唇缝也一直在嘶出缕缕青烟。

井然在红点最接近滤嘴的地方停住了,两根手指熟练地调换了香烟的方向,不多不少正是180度。

我总记得井然熟练的动作,以他这样严谨的性格,接下来他会以相当精准的手法将滤嘴完全与接触面保持平行,然后死死地按压旋转它。

然而,井然把烟头用中指弹了出去,一瞬间海风袭来,便再无踪迹。

“很奇怪,不是吗?”井然知道我一时半会可能无法再开口。

“是啊。”我很想说,‘这就不是你了’,但那一瞬间我似乎说不出,就好像我已落入他早就设计好的“圈套”,我想逃脱,又觉得毫无希望。

实际上我经常进入这样一个叫做“圈套”的地方,但这一块领域只属于井然,所以我很安全,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人生的意义确实是自己定义的,但没必要所有事都和人生扯上关系。”井然看着我,他分明知道我一时半会没法开口,却将这个停顿拉得很长。

“或许我可以和你谈一谈人生,实际上我们经常在这样做,但这件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们边走边说,此时的夜很深,我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是这样走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或者说我是一个盲目追随灵魂的肉体,他的方向一定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突然发现他在边走边掏东西,根据位置和碰撞的声响我能判断出,是烟盒和打火机两样,随后他一手抛进了正巧路过的垃圾桶。

即便垃圾桶真的是碰巧路过,我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在他精心的设计之中。

“意外吗?”井然突然把头凑到我耳边。

我着实吓了一跳,他从未这样跟我说过话,甚至没有离得这么近过,黑夜让他一瞬间靠过来我也无从发觉,实际上我不得不承认,是我自己对他毫无防备。

不过他不是在问我这件事,他问的是将香烟和打火机一起扔进垃圾桶的行为。

“你今天怎么了……”我终于把心里憋不住的问题抛了出来,可是那一瞬间我又明白,我落入了他的“陷阱”。

“今天没有陷阱。”井然对我微微一笑,我不知如何安放这张面容,骤然间我的内心化作一块玻璃,彻底击碎。

后来我和井然一起步行了5088步,直到彼此正式告别以前,我们沉默不语,即便寡言都谈不上。

临近分别,我还是没能忍住,我直接问他:“你怎么把香烟和打火机都扔了呀?”

我没问他是不是想要戒烟这回事,因为他从不承认自己有烟瘾。总之我觉得多问一个字都挺废话,就想直接得到答案而已。

“我不可以那样做,那样就不符合你的预期了,是吗?”井然面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街边的路灯从他的背后打过来,正好打在我的眼里,我看不见他此刻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但我在他眼里一览无遗。

“大部分人都希望这个世界是一成不变的,至少在他能掌握的那个范围内是这样。一个人活了一辈子总结下来的丁点经验,本以为能够以此轻松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你却告诉他,你这样是行不通的。”井然说话的声音好像被寂静的夜色涂抹得十分均匀,就如同为这夜空着色一样均匀用力。

“依然。”这是今晚井然头一次喊出我的名字。

“嗯?”我显得有些困倦,但答案到底是什么,我还在用力地等待。

“为什么烟盒不能抽空,打火机不能燃油用尽呢?”井然说。


文 字 © / 浇玫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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