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第三 迁怒与贰过

6．3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鲁哀公问，夫子你的弟子里面，谁的悟性最高？孔子说，我有个弟子叫颜回，他最具慧根，他从不把自己过失推诿给他人、也不怨天尤人，犯过错误绝不再犯。可惜，他不幸很年轻就死了。现在我的弟子里，再没有像他这样的人，我从此也没再听说过有有他这样悟性的人。

孔子对颜回评价很高，众所周知。在论语中，有九处提到颜回，《雍也篇》章中就有三处，此为其一。为什么在《雍也篇》这么多地将孔夫子评论颜回的话编排在一起，我自己有这个疑问？查了许多资料，没有明确解答。学习经典，体系性把握是关键。我个人的理解如下：雍也篇是为政的应用说明，换言之，社会关系、从政管理的案例讲解。回到为政第一篇”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处理社会关系，要以德作为基本标准。那从政的人，理想的人选是仁德之人。因此，雍也里提到的颜回，是孔夫子理想为政之人，从不同层面，来说明为政者应该具备的素质。而此章的“好学”，“不迁怒”、“不贰过”，正是为政者必备素质之一。

特别说明，鲁哀公所问的好学，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爱好喜好知识，我认为更加接近于：善于改过而完善自己，而且这个问题出自国君，明显的带有人才举荐之意。“不迁怒”、“不贰过”，是孔夫子说的好学的具体表现，这完全符合颜回的善于自省、自律的特点。在公冶长篇《各言其志》我已经说过，”颜渊的志向‘愿无伐善、无施老’，是内省式的，是对自己的约束和检视，目的是立足解决自己的问题，即把对他人的善行作为自己理所当然的行为，并且尽可能少让自己向社会和他人索取。这样一个的人生理想，所以才会有人在陋巷，回不改其乐的境界。所以颜渊的志向，核心是求己安人”。

迁怒有两层意思，一曰诿过，二曰怨天。诿过，就是把问题都说成是别人的，怨天就是把问题都说成是客观情况。这符合大多数人的特征。有问题，先讲客观原因，再将别人的错误，就是不谈自己的问题。迁怒的核心问题是回避真正的矛盾，不敢面对真正的问题或者敌人，而将矛头转嫁到其他方，一般是转嫁到次要方面或者转嫁给比自己弱小弱势的人。在外面受了气，回去打小孩；市场竞争失败，在单位骂下属，这些都属于典型的迁怒行为。所以，迁怒的问题是什么，就是回避矛盾。作为为政者，回避矛盾，甚至不愿意正视问题，那就更谈不上着手去解决问题，这无疑是大忌。不贰过，正视问题的根本，努力从根本上改正它，不再犯类似的错误，这是颜回内省式人格的体现。反过来想，如果为政者反而是迁怒、贰过的素质，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局面呢？

讲到这里，突然想到新冠疫情在美国爆发流行之际，特朗普总统一改在1、2月份对中国防控疫情的肯定态度，将新闻发言稿中的新冠病毒特别改为中国病毒，不去反思美国的防疫体系的漏洞、防疫策略的安排失当、以及美国决策层对新冠疫情在战略判断上的重大失误，在世界卫生界、科学界对新冠病毒的最初来源地还没有定论之前，迫不及待把矛头指向中国，以种族主义的坑脏手法，带领整体西方的舆论界掀起反华的浪潮。

特朗普手写”中国病毒“

这就是典型的迁怒行为—不敢面对真正的敌人，人类共同的敌人—新冠病毒，不敢面对事实真相，担心疫情的完全失控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对自己政府的过失害怕承担责任，所以将矛盾转移到他认为弱小的一方。回到论语，习惯于迁怒的局面是什么呢？必然是贰过，肯定是不断地犯类似的、同样的错误，乃至于错误越来越大而不可收拾。事实上，美国的股市已经对特朗普的为政之道用脚投了票，我们见证了美国也是世界股票市场的历史性奇观。一个月内股市发生四次熔断，而在这个月之前，整个美国股票历史上只发生过一次熔断。道琼斯股票指数，已经将特朗普上任以来的涨幅，一个月全部跌掉，三年的涨幅大概30%全部跌掉。而这些后果的根本原因，就是美国的机构和股民，对美国的防疫应对和后续发展，失去信心。

EverYang博主，于南京 3/22/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