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解渴的蠢物

2019-08-03  本文已影响0人  试问卷帘将

我平时不惯喝茶,自然也不会品,喝水便只为解渴。因我性情最懒,而喝茶流程之繁,思之头皮发麻:一旦决定喝茶,首先须选购茶叶,是一重麻烦;茶叶既备,烧水冲泡是一重麻烦;茶水既合,坐待茶凉是一重麻烦;水足茶饱,尚须清理残茶、冲洗茶杯,又是一重麻烦。哪里比得饮水机中冷热瞬间兑匀、仰脖一饮而尽的爽快?——此处插句题外话:春秋之季(室温20℃左右)以三分之一开水与三分之二冷水相兑,温度正适宜饮用,冬夏可适量增减热水。此等事实,有比热容公式可验之。

人上了年纪,精力便大不如前。前几日复习考试,只恐夜深人睡去,唯有饮茶提神,以免悬梁刺骨之苦。正巧家有花茶一罐,罐盖只半开,茉香先沁鼻。这种开门见山、毫不掩饰的香气大约不入方家法眼,对我这不懂品茶的人来却最是相宜——正如暴发之户,睹商彝周鼎、雀屏芙褥则欣然快意;若示以汝窑一片,必斥曰废瓷残器而已。

妙玉有云:“一杯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饮马了。”我的茶杯巨达300毫升——其实并非专门的茶杯,只是普通玻璃杯而已——每日灌入三四杯之多。如此狂饮滥灌,不但早就超出“饮驴饮马”之限,若令妙玉度之,大约早够养驴厂一日之用。然而这还在其次,最恶的是我居然拿茶当兴奋剂使用,据说凡生理层面的需求,皆与屎尿屁同类,所以我之饮茶,非但不敢说“品”,简直与焦大喝马尿差相仿佛了。

好容易考试结束,本以为从此可以免去冲茶洗杯之繁,回归真水无香。孰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白水入口,饮之无味,淡出鸟来!一定要加几片茶叶,才能下咽。时节正值炎夏,中午下班前预沏一杯,下午上班时水温正佳,于是曲项向天,咕嘟连声,须臾见底,可先解一路热渴。然后再续一杯,慢饮缓呷,以消暑热,不亦快哉!

风雅属于槛外之人,就饮茶一事而言,我辈蠢物实难做到浅尝辄止,只好甘居驴马。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驴马人之分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驴马人之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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