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文/夕子
很早就在心里打算着要写写关于父亲母亲的记事,却不知如何起笔。随着家中小儿的迅速成长,对自己幼时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父亲和谒亲切的笑容,母亲辛勤劳作的样子常入到我梦中来。
(一)
我出生在湘中一个四面环山,绿水川流的小山村。80年代后生产队田地承包到户,那时妹妹已经出生,我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全家分得7口人份的田地。父亲在数十公里外的单位上班,担子理所当然地落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
记忆里,母亲的身影始终是忙忙碌碌、风风火火。像男人一样,起早贪黑的操持地里的农活。母亲既要奔前走后的托人犁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里撒种、插秧、收割;忙着种菜,忙着养鸡、养猪;又要忙着烧饭做菜,忙着收拾打扫,忙着为孩子们缝制衣服,及时处理孩子间的纷争。似乎白天黑夜,不停不歇。
幼时,母亲成了超人,我们成天混在田间山野,观看叶尖滚落的露珠;听泉水叮咚声;躺在溪边看天上的云朵。快乐的记忆在夏日大坝的轰鸣声里,群山的巍峨里无限蔓延……
(二)
父亲的模样始终和蔼可亲,不论是遇见孩子,还是见着大人,都会先露出一排洁白而略宽的牙齿,以他独有的招版式笑容待之。在幼儿时期,父亲只是个称号,常年在外工作,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吧。一是农忙的时候会回家帮忙抢收抢种;再是过年时,父亲会赶回探亲与家人团聚。
年关时父亲常常带回苹果、香蕉,鞋和衣服等,偶尔会带回红绸缎子类的,都是我们平常没有见过或是很少有机会享用的,因此都成了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刻……
远远的,见着父亲的身影在小路的尽头出现。我欢蹦着冲上门前的小路,父亲背上背着胀鼓鼓的大包,我接过父亲手里的提袋,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进屋里,嚷嚷着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哥哥姐姐妹妹们。
饭后我们整齐地排坐着,看着母亲,等待着马上要分配到手的好吃的。我捧着分到的苹果,闻了闻,新鲜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带皮啃了起来,清脆甘甜,那味道似乎还停在舌尖,闭了眼我仍能嗅到那幽幽的苹果清香。
火红的绸缎后来做成了两条短裙。前年回家清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短裙,仍倍感温馨亲切。平铺开来,我张开双手五指并排放着刚好盖住裙身,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偷偷地把裙子塞进包里,带回了宁波。
(三)
86年农转非,年关将近。我还在学校读小二,一个有些阴阴的下午,母亲把我唤回。我尊母亲嘱咐,抱着一套她为我新制的海蓝色衣服,独自沿着马路向前走去,突然看到一辆包着帆布雨棚布的军用卡车上,父亲正在向我招手。就这样我先跟随父亲来到了单位。
第一次见到有着明亮玻璃橱窗的服务公司,恢宏气派。第一次见到有陌生小男生很可爱的样子,和我讨论寒假作业。
到单位不久,父亲带我去服务公司买了两条新裙子。一条白色,领口和袖子边缘有蓝色的海军横条纹,胸前有大大的蝴蝶节飘带。另一条粉红色连身裙,有好看的荷叶边,边上贴着亮晶晶的蕾丝,胸前粘贴有几朵粉色的小花朵饰品,我穿上粉红裙子,来到父亲睡房的壁橱镜前,来回转动着身子,蕾丝随着荷叶宽边旋转出一道迷人的弧线。
我在路上遇见同龄人频频回头注目,当时并不懂得爱美,但是小朋友们那闪亮的眼神注视着我的画面却深深刻在脑海里。内心像展翅飞翔的小鸟一样欢快。
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大姐穿新的,不能穿了,二姐接着穿,二姐穿过了再轮到我穿,因此穿新衣往往变成一种奢侈,感恩父亲成就我爱美的梦。
(四)
母亲带着哥哥姐姐在农村多停留了一年,专心种地和养猪、养鸡鸭什么的。把一年的粮食收成卖掉后,和我们团聚。
母亲到了单位,照样闲不住。因为我们的房屋地理位置好,父亲运来红砖水泥,自己动手沿东窗向外加盖了一间简陋的小卖店。母亲每天去邻村的批发部进货,父亲空了每周帮着去市里进一次货。母亲基本上每天会一大清早开门,为赶早班的人,提供一些香烟零食日用品等。我们也能获得一些生活补贴。
他们去十里路远的矿山炸药库开荒,种蔬菜。在家属区,圈地种小菜、围栏养鸡、造猪舍,一年养两头猪,上半年养的猪,到了开学前宰杀,给我们五兄弟姐妹缴学费:下半年养的猪年底时宰杀,用来对付过年。
后来,父亲买回来一台缝纫机,摸索出如何使用脚踏踏板,皮带轮不倒转。母亲自学缝制衣服,枕头,被套等。后来大姐初中毕业后,跟师学了裁缝。我们的衣服都由大姐剪裁缝制。自那时起,我们开始慢慢有了合身的新衣裳。
九十年代初,我上初中了,我再次获得级段第一的好成绩。父母亲为了鼓励我,带着我去市里商场内买了一块小方形金色女表,配上金色的表链,金光闪闪。我甚至清楚地记着,手表75元,表链25元。
我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不是高兴坏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感激父母亲对我的厚爱。当时父亲的工资可能也就两百来块,100元对于我们这庞大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资金。现如今想来,父母对儿女不计后果的爱与给予,今生未能好好报答,女儿这辈子只有抱恨终天了!
九七年腊月下旬,我迈向社会半年,寄回第一笔千元汇款,我电告母亲说,我不回家陪他们过年了。父亲轻幽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我鼻子一酸,平常不太哭的我,突然间忍不住向母亲哭将出来。
九八年二月底,哥哥电告父亲病危速归。见着父亲的时候,父亲已没了我夏天离开时的样子,单薄的身子只剩下皮包骨,令人心疼。我又忍不住瞬时哭了起来。父亲一如既往般平静,眼睛明亮,对着我摇摇头,微笑着用微弱的声音说,没事。
我不谙世事时,父亲已离去。现在想来唯有长叹。
(五)
25岁那年我远嫁到千里之外的宁波。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成为了母亲。才慢慢体会到父母亲当时的艰辛和不易。
每次母亲来探望我,或者我带着孩子,去探望母亲,都深深地觉得多么的快乐美好。慢慢的和母亲的谈论的话题多了起来。母亲生病后,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我希望更多地了解父亲的过去、他们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育成人的。我开始每天定时的电话问候,有时候半小时,有时候一两个小时。幼时成长的往事仿佛就在昨日。那些走过的或深或浅印迹,慢慢地也有了清晰的画面。
我喜欢听母亲爽朗的声音、开心的笑。有不懂的问题请教母亲,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内心升起对母亲深深的敬意。
小时候,我们不曾缺吃少喝,我们过得很快乐。五个孩子,三个念完初中,一个中专,一个大学,靠着父亲那微薄的工资和父母们勤劳的双手,他们倾尽必生之力做到了!
感恩父亲母亲,为我们撑起一片广阔的蓝天,让我们对美好未来充满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