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雷帝的谗虫
伊凡雷帝这个响亮的名字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我们只知道他统治下的暴虐,却不知道他手中的那只谗虫,对,就是那只能言善辩,依靠谗言为生,极尽诡巧之术的虫子。这只馋虫是他的叔父献给他的加冕礼物,作为俄国的第一位沙皇,伊凡雷帝必须要有一件像样的奇珍异宝,而这只谗虫的本领可大了去了。别看这只是一只软糯糯的小白虫,它能发出天籁一般的声音,唱出比音乐家更加动听的歌声,更为神奇的是,这只谗虫还具有聊天解忧,令人心身愉悦的功能,若是伊凡雷帝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和它说上一说,谗虫总能为伊凡雷帝寻找到解决办法。
伊凡雷帝非常喜爱他的加冕礼物,将它视为掌上珍宝,时时放在自己的袖子里面,并重重地嘉奖了他的叔父。要是你问我这只白色的谗虫是从哪得到的,由于历史久远,我也具体回答不上来了,不过从伊凡雷帝的仆人口中流传下来,这只奇异的谗虫是巫师从一百个死囚的唾液和胆汁中提炼出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替我分忧,那些大贵族们一点都不把我这个少年沙皇放在眼里。”刚刚退下朝堂的伊凡雷帝很是伤心,他刚刚亲政,这些贵族们就目中无人地指责他的过错,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我亲爱的陛下,”这只谗虫从伊凡雷帝的袖子里爬出来,温柔地说道,“这群贵族的势力太大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陛下的任何感受,陛下还很年轻,他们是要伺机而动,打算篡夺陛下的皇位呢。”
伊凡雷帝立刻暴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青筋鼓动着,布满了他的额头,他大声叫起来:“这些该死的贵族们,我说今天他们怎么对我这般无礼,原来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啊,他们要篡夺我的皇位,我要把这些贵族一个一个地都杀掉!”伊凡雷帝的表情非常狰狞,呲着两颗门牙,怒火从他的肚子里喷出来。
“哦,多谢你善意的提醒,我最亲密的小白虫,我会把贵族们全都杀掉。”伊凡雷帝还不忘夸赞一番这只谗虫,又把它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面。
果不其然,第二日,伊凡雷帝就下令让自己的常备军把这些在朝堂之上不尊重自己的谋反之人全都送进了监狱,并按时处决了他们,一时之间,整个国家都飘满了贵族的鲜血,全国上下只有伊凡雷帝这一家贵族了。
“沙皇陛下,您做的对极了,您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想要谋反的贵族们了,您的留克里王朝将会千秋万代地传下去,您的伟大功绩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比的,等您安息之后,史书中将会这样记载:伟大的伊凡四世,俄国最有声望的沙皇!”这只谗虫极尽恭维,把伊凡雷帝脸上的花儿都说的开放了,这是他很少的一次开放,通常情况下他都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外国的使臣向伊凡雷帝进献了一株向日葵,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一种花,他很是诧异。
“这也是花吗?我本以为花朵都是如同手掌一般大小,没想到这种花竟然如同圆盘一样,这可太奇怪了。”
“沙皇陛下,这就是向日葵,花瓣很小,却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的这些尖尖的籽粒被称为葵花籽,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压榨成油,这种花永远围着太阳旋转,象征着追求光明之意,这是贵国所没有的。”使臣耐心地解释着,不料伊凡雷帝把脸一沉,动气怒来。
“大胆,你竟敢这样诋毁我的国家!光明?你的意思是说在我的统治之下整个俄国都没有光明吗?是黑暗的?难道拥有向日葵的国家才是光明磊落的?”伊凡雷帝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用权杖不停地敲打着地面,底下的外国使臣跪下来,全身打着哆嗦。
“陛下,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贵国没有向日葵,想把这种追求光明的花儿献给陛下!”
“放肆,不要再狡辩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这是在侮辱我俄国土地上的物产还比不了你一个弹丸小国,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我要把你们国家的土地都吞并过来,把你们的向日葵都变成俄国的。”
底下的使臣已经吓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匆忙被侍从们拉了出去。
“陛下,使臣就是来代表他们的国家来侮辱您的,他是想说陛下统治的国家是一个黑暗、民不聊生、物资匮乏的国度,所以您千万不要放过他们,您应该出兵去讨伐他们,杀光他们的臣民,让这些狂妄自大的国家归附于您,这样既可以彰显出您的伟大,又能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谗虫又从伊凡雷帝的袖子里爬了出来,能言善辩地与它的主人说道。
“好,很好,你这个小玩意出的主意真不错,这正是我要行动的。”
在伊凡雷帝的带领下,一场场战争发动了起来,他亲自建立起了一支强大的 军队,把他们训练地特别强悍,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国很快就被他占领了。在那只馋虫的提醒下,每攻破一个国家,伊凡雷帝就要对灭国的百姓们进行一次血腥的屠杀,鲜血往往都会沾湿他的靴子和战袍,他就这样穿着血洗的靴子,披着血染的战袍,威风凛凛地回到了俄国。
那个进献向日葵的国家是最先被消灭的,伊凡雷帝把国王的头颅砍了下来,挂在城墙上,并吐了一口唾沫:“就凭你也敢侮辱我伊凡四世,我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又砍掉了这个国家的所有向日葵,把他们都运回了俄国。
战争的欲望在他的心里并没有消散。
“陛下陛下,一些小国心里都在憎恨着您,他们将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国家的每一户人家都有一只布娃娃,上面写着‘伊凡雷帝’,他们每天用小指粗的长针往布娃娃身上刺去,他们在诅咒您,让您每天都生不如死。”谗虫蛊惑着伊凡雷帝,说一些没有事实依据的谗言。
“什么?这些可恶的异国者真有一颗狠毒的心,我伊凡可并没有招惹他们,他们竟然这样诅咒我,我要发起更大的战争,将他们通通杀死!”
不久,喀山汉国被占领了,成群的牛羊被掠夺,青草变成了红草,广阔的草原上插满了带有伊凡雷帝画像的旗帜。
“陛下,您现在的文治武功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了,可是还有一点遗憾,远方的瑞典人说您是一个只知道吃青稞面的君主,拥有再广阔的领土都没有用,您这一生都没有尝过深海鳗鱼的滋味。”谗虫说着,竟流出了眼泪,“我伟大的陛下,您竟然连鳗鱼都没有尝过!”
“荒唐!这太荒唐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辱骂,这比杀了我更加让我痛不欲生!我的心肝宝贝,快告诉我,瑞典人这样对我,我该怎么办?”伊凡雷帝乞求着,希望他的谗虫能给他想出一些办法。
“既然瑞典人说您没吃过鳗鱼,那您就夺了他们波罗的海的出海口,每天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捕捉深海鳗鱼,向他们炫耀一番。”
“可以,这个想法很完美,你真是一只足智多谋的小虫子。”伊凡雷帝夸赞着谗虫。
“我哪有陛下才智的千分之一呢,我只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只玩物,这也是我甘心要做的。”
战争又发起了,只不过这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场战争耗尽了伊凡雷帝将近半生的时间,他终究还是没能拿下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在此期间,他的皇宫里可发生了几件十分惊心动魄的事呢,不过这都是他的家事。
盛夏到来了,今年的天气可真是反常,即使是像俄国这样位于极寒之地的国家如今也有着桅杆一样高的温度,特别是皇宫里,没有参天大树的荫蔽,更是闷热的不行,那条在皇宫守卫的皇家狗今年也都热晕过好几次了。
伊凡雷帝的儿媳妇,也就是太子的妻子,穿着一条薄薄的纱裙在皇宫的长廊里坐着,她实在热得不行,汗水沾满了她的脖子,正在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仆人在她的身后为她摇着芭蕉扇,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阵阵凉风,并抱怨着:“今年的天气真是热得见鬼,我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反常的夏季。”她全然不知伊凡雷帝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
“你个贱妇,是谁允许你只穿一件纱裙的,你这是要穿给谁欣赏?太子正在外面领兵作战,你在皇宫里就这么放荡吗?”伊凡雷帝的权杖抨击在地板上,震得咚咚响。
太子妃看到暴躁的父亲走来了,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赶忙解释:“陛下,您错怪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放荡的事,今年的天气特别炎热,我刚从御膳房回来,要为您准备丰盛的晚餐,汗水流满了我的身体,我实在太热了,就把自己的披风给脱掉了,请陛下饶恕儿媳吧。”
“可是你不知道俄国的法律规定妇女们在公共场合要穿三件纱裙吗?你只穿了一件,你这是知法犯法,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可这不是公共场合,这是我寝宫的长廊,平时没有人会来这里,除了陛下您。”
“放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权威吗?”
“儿媳不敢。”
这时,那只白色的谗虫又从伊凡雷帝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小声地对着他说:“陛下,太子妃是一个荡妇,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我早就听别人说过,太子妃勾引了太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住了太子的心智,让他心甘情愿地娶一个民女作为妻子,您看她的肩膀露了出来,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勾引,陛下一定要重重地惩罚她。”
“贱人,”伊凡雷帝一把抓住自己的儿媳妇,朝她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又把她推倒在地,“快滚回你的寝宫里,三个月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
可是太子妃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呻吟着,大腿内侧流出了耀眼的鲜血。
很快地,御医来了,他为太子妃检查了一遍,悲伤地把实情告诉了他们的陛下:“陛下,太子妃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现在已经流产了,我们失去了一位皇孙。”
伊凡雷帝也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开始有点懊悔,要是不把儿媳推倒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陛下,我亲爱的陛下,您千万不要难过,太子妃流产了正好呢,还不需要您亲自动手了,您看她那么淫荡,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还说不定呢,您解决了皇家的一件丑闻,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呢。”谗虫安慰着悲伤的伊凡雷帝,他皱缩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几天后,太子从战场上飞奔了回来,他急忙冲进伊凡雷帝的卧室,便和自己的父亲理论了起来:“您为什么要推到您的儿媳呢?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在走廊上只穿了一件纱裙吗,可这也不用受这么大的惩罚啊,那是您的亲孙子啊。”太子悲痛地跪在父亲的面前,眼含泪水,与他的父亲争论了起来。
“我的太子啊,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贱人私通的孽种,被我打掉了正好。”伊凡雷帝面对儿子的纠缠只好这么应付着。
“求您了,别再侮辱您的儿媳了,我临走的时候就知道我要做父亲了,我告诉她,等我凯旋归来,我就把这个出生的孩子选为我的继承人,可是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把您的孙子杀死了,您是多么可怕的爷爷!”
“放肆!你这个不孝子,居然为了一个淫荡的女人公然和我叫嚣,你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伊凡雷帝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咆哮着,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指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大骂着。
“陛下,请你现在擦亮你的眼睛,”谗虫从伊凡雷帝的袖子里跳到他的脖子上,对着他讲解着自己的一番道理,“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您刚才听到了吗?他说他要把自己还未出生的儿子选定为继承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明摆着就是有谋反的意思啊,他是想把您杀掉,提前继承皇位啊。”
“这不可能,我只有他一个儿子,皇位迟早是他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陛下,太子以前可能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您的行为致使太子妃流产,您杀了太子的孩子,他难道就没有报仇的念头吗?所以,陛下还是先下手为强吧。”谗虫极尽全力地劝说着伊凡雷帝,希望他赶快做一些应该做的事。
“父亲,请你不要再那么暴躁了,也请您结束漫长的对外战争吧,波罗的海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十几年,造成了两国非常严重的伤亡,请您仁慈一点,让我们的百姓安居乐业吧。”太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经过这么多的事,他开始劝谏自己的父亲。
“畜生,”伊凡雷帝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没有战争哪有这么大的俄国,波罗的海是我多少年征战的结果,这里哪有你决定的份,你跟那个贱妇一起去死吧。”伊凡雷帝彻底丧失了理智,可怜的伊凡雷帝,可怜的太子,伊凡雷帝拿起重重的权杖就往太子的头上砸去,太子应声倒地,鲜血浸满了卧室美丽的地毯。
伊凡雷帝傻掉了,看到没有一点气息的儿子,他才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他的这一发疯的举动将成为他最大的痛,年近花甲的他杀死了他唯一的儿子,将没有人能够继承他的皇位,留克里王朝绝嗣了。
他丢掉权杖,急忙爬过去,用手托住儿子的脑袋,堵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可是无济于事,儿子的鲜血在他的眼前一点点流干。他睁大了绝望的眼睛,目光呆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只得张大了嘴巴,过了好长一会才喷出一点扑扑的声音。
“你这只该死的妖虫,我这几十年都被你蒙骗了,你对我说着数不清的谗言,你教唆我杀害贵族,教唆我发起战争,教唆我杀子弃孙,你害了我的留克里王朝,我要消灭你!”
伊凡雷帝从袖子里把那只白色的谗虫揪了出来,狠恶恶地瞪了一眼,然后用刀子把它砍成了五段,又用权杖的把柄磨成了粉末。
伊凡雷帝抱着儿子的尸首躺在卧室的毛毯子上,现在的他真成了一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