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研究生时代》第二十二章 答辩，告别校园
会议开完后的当天晚上，研三的五人均收到了一封邮件，关于各自的论文需要如何修改。
不看则已，看了后真的要大吐舌头，几乎从摘要改到引用文献，而且是大幅大幅的修改，并勒令五天内完成。
鉴于王老师在会议上专门夸赞了雁浣，小春和薛倩都认为雁浣肯定没有她们那么惨，一同去她房里取经。雁浣听了她们的来意，笑个不停，打开邮件让她们自己看，开头的一些奚落几乎跟小春她们的一模一样，后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修改要求。
三人相视而笑，这就奇怪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在会议上专门夸赞雁浣呢？难道是要更加比较来贬低葛禾？
"我们估计晚上别想睡觉了！"雁浣说道。
“怎么睡？不睡都不知道能不能改的完？”
“要不我们一起改吧”
“好啊！你们都来我宿舍，张斯婷已经快答辩了，论文在外审，所以她最近都回家住的”
“张斯婷？你室友？名字倒是很好听，就是你说过的给她暗恋的那个男孩折千纸鹤的？”雁浣凑趣道。
“人家早就不折了，有什么好折的？已经有男朋友了，长得还可以。”
“刚谈的？”
“男生追他的，也是G市人，毕业留校了！已经答辩过了”
“也是我们学校的？”
“恩！”
“那挺好，她毕业后即使不留校，在G市找份工作也挺好，家人都在这，G市生活压力也不大”
“他们导师希望她留校呢”
“哎哎哎，你们别只顾着谈论别人行不行，我晚上跟你们不同步，要家教，你们俩一起改吧！”小春不满道。
“那行，你还带家教，心真够大的！”雁浣总是不忘揶揄！“走吧，走吧！回去了，早点睡觉，明天开始改论文”
第二天晚饭后，雁浣就来了薛倩宿舍，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使用斯婷的桌子。两人先煮上了一锅绿豆汤，晚一点改累了可以当夜宵。
两人边改论文边聊天，聊得话题仍然绕不开王老师。
薛倩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咱们导师一年到头不在家，他们夫妻关系和谐吗？”
雁浣嘿嘿笑道：
“那谁知道，你没见咱师母，腰圆膀宽的，跟他就是两个类型，他就跟营养不良一样，他老婆整个一营养过剩。”
雁浣说完这句话清了清喉咙，喝了口水，抬头看了看薛倩：
“老王最近改论文有没有单独把你叫到他办公室？”
薛倩想了想：
“这倒没有，每次都是跟你们一起”
“我们刚把论文交了，隔两天他就找我了，都晚上**点钟了，让我到他办公室去。到了后，他也不给我看论文，只是自顾自的说他刚才在听音乐，又让我坐，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大幅照片，跟我说是他在德国时候照的，还让我猜哪个是他”
说到这里，雁浣用力打了个回车键，继续说道：
“切，他以为自己了不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站在最后面，个子矮矮的，只露半张脸，估计老王以前也是个小角色，现在终于露脸了，追忆往昔，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等等，等等，我要上厕所！”薛倩叫道。
“就你事多，快去快回，绿豆汤还没喝，你都去了三次了。”
“不好意思，我水喝多了！”薛倩说完离开座位进了洗手间。
雁浣这会也丢下了笔记本，看看绿豆汤熬得如何，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
“放点糖最好不过了。”
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雁浣喊道：
“你这里有没有糖？”
“什么颜色的？“
“什么颜色都可以”
“那你看看桌子右侧抽屉里，记得斯婷买过，她可注意养生了，每次例假都要按时喂自己。”
“你应该跟她学学，每次例假都痛不欲生的！”雁浣一边向电饭锅里面倒红糖一边说。
“行了，行了，接着你刚才的话题”
“刚才的？我讲到哪里了”
“你说老王让你猜哪个是他，然后被你在心里鄙视了一番。”
“奥，是了，然后他问我要不要喝水，说话的时候嘴巴几乎靠在我下巴上了，恶心死了，后来我回来跟葛禾说，葛禾再不让我一个人去他办公室了，要么跟徐庆一起，要么他在门外等我。”
“真变态，那他最后有没有讲论文方面的事情？”
“讲了”，说到这，雁浣看着薛倩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想起一件事，那天他出差回来开完会，晚上又让我和小春去了一趟，说你发信息讽刺他。”
“我，讽刺他？我怎么讽刺他了？真是的。”
“她有两次单独喊小春去也是很晚的时候，一次竟然10点多喊她过去，说是拷个东西，后来小春看我不去，她也不一个人去了！”。
若是在以前，雁浣说这些，薛倩无论如何都会惊讶，但这会听她说，只是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看法而已，更加确信了王老师的虚伪性。所以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紧接着雁浣的话题道：
“ 那他应该早一些就给你们改论文了才对，怎么也是跟我们一同发出的邮件？"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去了后，先说一通没用的，最后才稍微提了一些论文的情况，也不说哪里要改，就说写的一塌糊涂。"
“我昨天看到韩磊了，人家都答辩完了，还有岳玥，叶小梅，李志他们，在外面happy呢！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人家导师多好，李志工作也签好了，是人家导师帮着推荐的，虽然远了点，但待遇真的蛮好！小梅也可以一同过去，韩磊也准备过几天去参加招聘会呢！谁像我们，还窝在这里！对了，你之前不是吵着要考博的吗？结果怎麽样了？"
薛倩愤愤然道：
“我是要考的，但要导师推荐，就老王那个德行，他要是帮我推荐了，岂不是要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你是准备找工作了？"
“暂时保密” 薛倩调皮的笑道。
“小样吧你！"雁浣回以颜色。
关于以后的路，薛倩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她从小就有写作欲望，只是无处伸展，自从读了研究生，买了台电脑，她的记忆闸门一发而不可收拾，盘旋了很多年的剧情一遍遍在大脑里放映，她决定要试着写下来，路上，试验室里，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些剧情，三年过去了，她终于用挤出来的时间写完了这一本小说，她为这本小说取了一个遥远深邃的名字《长长岁月》。描写的是一位老人，对情感执着了一生，也被情感害了一生的故事，她把这本小说放到了好几个大型小说网站上，点击率都很棒。母亲说叔叔在英国的公司做的很好，要她去帮忙，她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她要留在国内一年，她的研究生生活给了她灵感，她要用一年的时间培养自己的写作能力。
母亲认为她太固执，去英国的机会来之不易，但薛倩就是要给自己一次放逐的机会，她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文字中，或许在这里她能够更好的认识自己。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告诉母亲，就在前几天，杨袁通过qq发了一句话给她："我已在L市安定，盼你也来”。
这个信息让薛倩很矛盾，她无法欺骗自己的是她对杨袁是有喜欢的，但她却又执拗的认为杨袁对她只是三分钟的热度。
首先，他身旁一直不乏单姗姗之辈，第二，相比创业的欲望，他对薛倩的爱慕明显低了不少，男人有事业心是绝对的好事，但男人将事业心凌驾于爱情之上，也是绝对的坏事！所以，她犹豫不决，她需要时间考虑，或许，要半年，或者一年。
她理了理思绪，此时，她跟雁浣在彼此的沉默里，效率极高的修改着参考文献，这一部分虽然修改不多，都是格式错误，但容易出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安静的时间段来处理。完了，雁浣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看看电饭锅，提醒道 ：
"差点忘了喝绿豆汤了，拿碗来，我帮你服务一次。"
两人一直熬到凌晨五点才休息了一会，第二天照旧。
两次以后，薛倩起床后就感觉喉咙不舒服，疼得厉害，校医院医生告诉她，已经是咽炎了，应该早点过去看。
薛倩见了雁浣就埋怨道：
"都是老王害的，我现在都有咽炎了。"
雁浣正跟葛禾走在一起，慰问过后，也不平道：
"葛禾的论文还是没通过，又让他重改，眼看都要送审了，你说老王咋想的？”
薛倩立刻以一种同情的目光投向葛禾，道：
“他让改就改，大不了再熬两夜，像我一样咽炎。"
"去，去，乌鸦嘴"雁浣拉着葛禾道：
"我得把他赶快送回去改论文，还有心思打球"
杨袁也是四月份答辩完成的，在他论文送审前，就已经在筹备自己的公司了。他向父母借了一笔钱，根据在校卖书及淘宝的经商经历，他决定毕业后大干一场，定位就在电商！公司地址已经选好，在L市，那里有着丰富的原材料资源，一班人马也基本敲定，除了两个是本班同学外，另外的就是现招的当地人。
四月中旬，薛倩她们终于把论文都修改完毕了，开始了外审阶段，每个人都如释重负，下一步就是找工作了。但是找工作是自己的事情，不能被王老师察觉，虽然论文已经外审，王老师还会时不时挑两个人都他办公室谈话。
为了不引起王老师的怀疑，雁浣 、葛禾、 徐庆三人决定选择周六参加招聘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待论文送审回来，又要忙答辩的事情了，所以即使每周都去，也就只能参加四五场招聘会。大家都非常珍惜，总是提前到场，但两三次下来，都很气馁，无论如何标明自己的科研能力，都是无济于事，企业需要的是真正有经验的，能够创造利润的，而不是科研人员，即便好容易找到了相似的专业，王老师的纵向课题很不对企业的胃口。
雁浣每次参加完招聘会，回来后都要对薛倩大吐苦水：
“早知道就不选老王的研究生了，你看人家岳玥，一次招聘会就搞定了，不是她选企业，而是企业选她，根本不是因为性别问题，你再看看我们的师兄师姐，哪一个找工作的时候不是历尽千辛万险？鬼课题！死老王，还总是把我们绑在实验室里，不跟外界接触，动不动就拿职业道德来压我们，我们整个就是廉价劳动力！”。完了又艳羡道：
“还是你跟小春好啊！都有人帮忙安排，哪里像我们，腿都跑断了，路上就吃方便面了，结果呢？哎呀，反正是一肚子不爽！”
每逢雁浣说起自己和小春的未来，她都很爱莫能助，除了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臭骂老王一顿，其他的忙都帮不了。
眼看着五月又要过完了，操场上的运动员们都是赤膊上阵，三人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王老师又把他们叫过去，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问道：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徐庆愕然：
“他怎么知道我们去找工作了？”
只好如实答道：“不好找！”本来以为王老师会帮忙想想主意，理理思路，没想到他真的只是问问而已，下面就转移到论文上来了：
“徐庆、赵雁浣、孔晓春三个人的论文我已经拿回来了，现在就可以给你们，薛倩和葛禾的，迟两天能审完，到时候你们俩自己去拿吧！”
没办法，下个周五，薛倩跟葛禾约好一同去J大，沿路问到了论文所在办公室，办公室的老师首先问是哪个学校的，然后是哪个导师.薛倩报出王老师的名字后，对方立即从一堆堆的已评审论文中抽出了其中的两本，装订处都有“合格”标记。直到将论文拿在手里，薛倩和葛禾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谢过老师，就打道回府了。
论文拿回来以后，大家都盼着早日答辩，答辩ppt都已经做好了，就是迟迟等不到答辩时间。
王老师的说法是答辩委员会有个别人员出差不在家，可是，这个理由有点太牵强附会了，哪一个导师都明白毕业答辩是学生们的头等大事，都是希望学生有个好的前途，不会因为自己在出差而拖延学生的答辩时间的。
王老师只说让他们等待，却又没有明确的时间，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数日子，见别的学院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学校，心急如焚！一直到6月底，王老师才最终确定了答辩时间，五人一同答辩。
答辩地点定在教三三楼的一间多媒体教室里，到了答辩的那一天，委员会成员都早早到了，薛倩看到前面两排都坐满了，除了本实验室的几位博士外还有化工学院的领导，连同学校科研组的老师。
除了葛禾外，其余四人都还算顺利！虽然也都遇到了几个比较刁钻的问题：比如：
“你的这些试验结果你认为价值在哪里？”“这些实验产品的结构我没有看到也无法确认啊。”
遇到这样的问题，王老师会帮忙解围：
“短期内虽然价值不明显，但长期的潜力价值是不容忽视的，尤其在发光体上的应用，将会衍生出一个很大的课题。”
“每个产品结构，我们都有样品封存，系统中有原始的数据可以查看”。
类似的解围到了葛禾那里就结束了，葛禾是唯一一个与企业挂钩的横向课题，上面的问题显然不适合，相对来说反而没有太多难以回答的问题，大家都以为可以过关了，没想到最后王老师站出来提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你的文章仍旧是第二作者，这个是不符合规定的，第二，从这个答辩ppt里，我看不出亮点在哪里？重新写一份，两周后二次答辩吧。”
几乎要走下讲台的葛禾，听完王老师的一番言语，愣在了讲台上，望了一眼陆老师，又望了望谷主任。
陆老师劝道：
“他的课题高档次的论文不太好发，第二作者就第二作者把”
王老师继续在整理桌上散落的文件，不答话。
谷主任也接着说道：
“让他写个申请吧！答辩的ppt确实做得不太好”。
谷老师的话，看似是在站在王老师的立场上，实际是给葛禾打了一剂能够保证他二次答辩可以顺利通过的定心药！谷老师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只要葛禾写个申请，学院批示盖章就可以。
其实，G大对硕士毕业并没有必须是第一人称作者这样一个要求，只是王老师自己的要求！所以，如果仅仅经学院审核，是可以通过的，既然按照学院标准已经通过，校方不会有异议，所以葛禾是有救的。
谷老师提议后，葛禾手里拿着论文，站在讲台上等着王老师发话。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面向葛禾，满含怒气的批评道：
“回去重新写，叫你按照要求做，就是不按照要求”。
葛禾只好连连点头答应。
出了教室，葛禾仍旧是恍恍惚惚的，薛倩等四人陪他一起走去食堂，一路沉默。
再过两周，就是7月中旬了，哪里还能找到工作？快到食堂的时候，徐庆安慰道：
“没事，不就是拖两周吗？没听谷老师说，写个申请就可以了，我也要7月份才离校，可以陪你们一起。”
“没事，老徐，你好不容易有一个有意向的，先去入职吧，不要陪我”
“那边公司不急，我就说我们7月底才毕业呢。”
“你们呢？答辩完了，准备什么时候离校？”
“一个星期内吧！小春说“直接回老家了”
“我会离开学校，但可能不会离开G市！”薛倩坦言。
“你干脆去杨袁那里吧！他不是在盼着你去吗？”雁浣很快从男友不能按时答辩的不快中走了出来，调侃薛倩道！
“他让我去我就去了？要看我乐不乐意呢”
“哎呦喂，还拽上了”徐庆也跟着起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一周后，小春首先离开了校园，走之前的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说起每年毕业前都有请导师吃饭的传统，雁浣埋怨：
“王老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们。”
小春举杯，制止道：
“以后就再也不要受制于他了，干杯。”
“一路顺风，”大家也都举杯。
小春对离开校园的欲望很强烈，她是家里老大，也是唯一一个读书成才的孩子，离开校园，就意味着可以赚钱养家了，再也不要白天黑夜的忙，至少除了上班时间，她还是有自己的业余时间可以支配的。
不过，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后来跟薛倩说，同事们下班后会在***牌，逛街，去美容店，但她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薛倩问她下班做什么，她说她找了一个业余的补习班！既能贴补家用，又能打发时间！而至于健身房这一类的场所，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去的，她认为是在枉费金钱，如果要锻炼身体，学校操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小春走后，重新换了手机号，给大家每人发了一条短信。
薛倩也在第二天离开了学校，住进了斯婷家里，斯婷最终决定留校！知道薛倩有一个一年的等待期，邀她去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葛禾按照谷老师的指点，工工整整的写了份申请递交上去，手续还算顺利！答辩的ppt精心修改后，硬着头皮找王老师作了修改，好容易答辩通过。
徐庆跟葛禾同一天离校，挥手告别，他是要去北京入职了，雁浣决定跟葛禾一起去葛禾老家，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