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十八岁（21）
21
周二晚上，我和老古赴约，扛着砍刀干等了三个小时，直到学校门要关了，那狗日的依旧没出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上当受骗了。
老古大喊：我日他娘，我们被耍了。
这怎么办，白花三十多块了，这上网得上多少小时呀。我愤愤不平地说。
学校关门了，我问老古怎么回去。
老古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墙，意思是翻过去。
我说我去看看有几个保安。我走到小屋前一看就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保安。
我挥手示意老古过来。我对老古低声说翻门过去。
我从左边，老古从右边，轻手轻脚地向上爬。就在我们落地的时候，老古的砍刀砸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哐”地一声。
学校保安“嗖嗖”地冲了出来。我傻眼了，不是一个，而是十个。
老古大叫，翻过去。说着，老古把砍刀扔到了地上。
说是急那时快，见老古扔了我也立马把砍刀砸向了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矮个“愤青”身上。扔完砍刀，我一口气就翻了出来。
我和老古跑向马路对面。学校里的保安大骂，你们这些狗日的来呀，老子我弄死你。本来想还嘴的，可是，突然之间就不敢了，因为我们怕他们听出口音。
我和老古在阴暗面坐了许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因为我们怕学校追查下去，真要是挨个查下去，我们早晚会被查出来，要是查出来一定开除无疑。一想到这，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星期三，晴，有风，不过不大，估摸着也就三级左右，还有点残冬的意思。有些冷。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几个字，写完后，大脑就短路了，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思忖片刻，就又写下了下面的文字。
我是被风吹醒的，过了许久，我才清醒过来。我发现我睡在了学校外面的墙角里。早晨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地面上一片金黄。我推了推身边的老古，叫他起来。老古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叶飞，我们是不是被打劫了。”
我站起身，扭了扭腰。透过铁窗，我看到操场上已经开始站队了，现在跑去还不算晚。
我连忙拉起老古：“快，跑操去。”
老古极不情愿地爬起来，嘴里咕哝着什么。
娘的，也该轮到我们背。当我和老古跑到操场的时候，队伍已经开始跑了。我和老古一边慢跑着，一边寻摸着自己班的队伍。说实话，乍一看都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一个鼻子。还没见有例外的。
当我和老古寻寻觅觅的时候，有一个人寻到了我们。这个人就是校长老马。远远地看到校长朝我们挥手，我一拍老古，示意他一起跑过去。
我和老古一路猛蹿，这时候得装的非常积极啊。跑到校长面前，校长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我们浑身是土，就问我们怎么弄的。
我一抹眼睛说，校长，昨天晚上我们被土匪打劫了，是两个拿砍刀的家伙。
什么？校长大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会有如此之事？！
老古一擤鼻涕说，校长，我还对那俩个家伙说出了您的大名，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可是，他们说……老古犹豫了起来。
说什么！校长声色俱厉。
他们说，我顿了一下，他们说那个狗日的算个屁。
我操！校长一激动大骂出口，快说说具体情形。
当时我和他出去买饭，就在路口，猛地蹿出俩个蒙着黑面罩的家伙，他们直接把砍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问我们是要命还是要钱？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说的。校长急问。
我说要钱。我望着校长说。老古在背后一捅我。
校长急出了汗，快说，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老古结结巴巴地说，他，们把，我，们踹倒了，还，骂你呢……
操，他们骂什么啦！校长用手擦汗。
他们骂你是傻逼，还说你是欠操的，还说你狗日的要是在那，照样砍你。老古定定地望着校长说，一说骂人的话，老古不结巴了。
什么，什么？校长急得转圈，是可忍孰不可忍？！
校长，我的生活费都被抢去了。我用袖子擦着眼睛。
好孩子，别哭，校长说着翻口袋，翻来翻去，总共翻出三十块零五毛，递给我说，乖孩子，拿着吧，先凑合吧。
老古一把接过钱，笑着说，谢谢校长。
校长问我们是哪个班的？
我说我是一班的，校长你得为我们做主，要不然班主任要罚我们。
没事的，校长一挥手，就说上我那去了，对了，校长接着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说，这样的事儿可别对外讲，知道不？
我和老古同时嗯了一声。
好了，校长提高嗓门说，回到你们班的队伍去吧。
谢谢，校长。我和老古异口同声的说。
正好，我们班的队伍从我们旁边经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和老古大摇大摆地晃进队伍里，王一统对我们瞅了又瞅。当时，我心想，你大爷的，瞅个屁，老子是人才，你小子瞅也是，不瞅也是！
下操后，老古拉着我向食堂跑。我问老古慌什么。老古一句话也不答，只是向前跑。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到了食堂，老古买了四根鸡腿，一人两根，一看到鸡腿，我懂了。我们还要了两碗稀饭，两盘小菜，两个馒头。这顿饭我们吃得很香。
吃过饭，我们得去教室了。说实话，旷了一下午的课心里真发毛，不知道王一统又该如何收拾我们。不过，临上课了，王一统始终都没有出现。这让我感到很高兴。
上午四节课，总共睡了三节半，睡得我一塌糊涂。直到老古叫醒我，我才起身。
走到楼外，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老古一拍我的肩膀说，准又是谁跳楼了。
我说去你的，想点好的不行啊。说着，我们向前跑去。
跑到前，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跳楼，而是学校的宣传栏又贴出了什么东西。平时宣传栏中贴国家大事政府政策，可总是无人问津；不知今天又贴了什么，难道说贴的是某个裸体妹妹，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吸引人。
我和老古钻进人群，挤到第一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把砍刀的图片，上面是一行大标题：学校保安冒命力擒社会不安定分子。砍刀旁边是全体保安的集体照，而且都戴上了鲜艳的大红花。全文大体如下：
昨晚，有两名不明身份的逃犯，扛着砍刀想进入我校，为非作歹。我校保安见状，不顾生命危险，勇敢和歹徒搏斗。尤其是保安队长王老身先士卒，最先冲了上去，经过生死搏斗最先拿下了逃犯手中的砍刀，王老的大无畏精神令歹徒闻风丧胆，撒丫子滚蛋了。
学校保安，人民卫士，党和人民最坚固的防线，我们要向他们学习，我们要以他们为荣，他们是我们二中的骄傲，他们是我们二中最坚固的钢铁长城！
学校保安，我们的榜样。在保安创造的平和环境下，我们每一位同学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后是校长的签名，还留下了一行大字：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儿子。
挤出人群，我和老古一路大笑，老古说了句经典的话：学校的狗腿子。
周四晚上，下过自习，我和老古去打水。不知怎么搞得，今天人少得稀奇，搁在平时现在早挤爆了。老古问老大爷今天怎么没人。老大爷一瞅我们，不屑一顾地说，你不是人吗？这句话把老古说的目瞪口呆。
刷卡的时候，流出来的水连热气都不冒。我就喊，大爷，这水不开呀。
大爷摆了摆手说，开啦，早开啦。
我说不信你看看，根本不冒热气。
看水管什么，大爷站起身像我们走过来，不信，走，领你们看看现在的温度计是多少。
我和老古跟着老大爷走进里屋，老大爷把温度计的盖打开，说，自己看。
老古趴下头，一瞧，说，这温度计显示150°。
老大爷笑了，怎么样小伙子，这水当然开啦，你看这火着的呼呼地。
我一看炉子里的火，确实着的呼呼地。
打完水，我和老古一边走，一边寻思着。
我问老古有150°的水嘛？
老古摸着脑袋寻思了半天说，可能有吧，过了一会儿，老古大叫，操，150°的水怎么还不冒热气？！
我和老古像往常一样回到宿舍，当老古一脚踹开宿舍门的时候，我们吃了一惊。因为里面挤满了素不相识的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我和老古一进去，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看起来相当酷的一个家伙把门插上了。我环顾四周，大约有十个人，这些人看上去都是社会人，不像是学生。我看到孔盂缩在窗户旁，流着鼻血。
其中一个家伙，一边笑着，一边从外围晃过来，说，你俩个傻逼，还认识老子不？
老古把暖瓶放下，一笑，当然认识，你他妈的昨天晚上上哪去了。老古说完，背后一家伙就狠狠地踹了老古一脚，我连忙拉住老古。
我把暖瓶放在一边，转过身说，这件事与他无关，我指了指擦鼻血的孔盂，我日你娘，为什么打他，你让他离开。
离开，那家伙大笑，笑话，老子管他是谁，今晚你们他妈的谁也别想跑，我非得交给你们残废怎么写。
老古一拉我，走到我的前面，说，水是我自己泼的，你他妈的算个男人，就冲我来。
还横，过会儿，老子就让你们竖着，哦，那傻鸟一改嗓音，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爹就是校长，在这里本大哥就是法，老子就是天……
老古猛地扑了上去，场面一下子乱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踹倒在地了，我想爬起来，可是我始终都起不起来，我觉得有无数只脚踩在了我的头上。
在慌乱中，我模糊地看到孔盂在一旁大叫着，孔盂的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独角兽，他在哀求，又是在愤怒。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每次眼看着要起来了，却又被重重的脚踩在地板上。
快停下呀，我求求你们，停啊……孔盂喊着，他哭了。
我想对孔盂说，我们没事的，是我们连累了你。可是我觉得有块什么东西堵在了桑子口上，想咽却又咽不下去。
快停啊，孔盂爬上了窗口，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叫你们停下。
孔盂快下来，快，像是老古的声音，快，危险……老古的声音断断续续。
那家伙一脚踩在我的脸上，一笑，你傻逼用不着吓我，本大爷不是吓大的，我日你娘，有种的话你跳啊，摔不死你这个狗日的……
我干你大爷，我猛地用手一拉那家伙的另一只脚，你傻逼先死吧。那家伙身子颤了一下。
好，有种，那家伙站稳后，转过身对着我的胸脯又是狠狠地一脚。
你妈逼有种的话，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他……啊……我的腰部又是狠狠地一脚。
别啊，别打了……孔盂在哀嚎着，求求你们，别打了……
你叫我声，爷爷，我就住手。那家伙回过身，大笑着对孔盂说。
我日你娘，操……啊……老古一声惨叫。
好，孔盂一抹眼泪，那你说话算话。
行，你先叫了再说。
爷，爷，爷，爷……
大声点，大声点，老子我听不见。
爷爷，孔盂大喊一声，这总可以了吧。
嗳，好孙子，乖孙子。一阵大笑。
我叫完了，你们总该住手了吧。孔盂不依不饶。
住手？哈哈，跟谁说呢，你傻逼给我下个跪才行，要是不下跪，哼哼，你从这里跳下去也许。
我日你娘，我……啊……那家伙又狠狠地踢中我的肚子。
你们这些豺狼，我只跪我爹娘，我会死不瞑目的，孔盂擦着眼泪，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老古，像是最后的诀别。
孔盂，快下来，别上当……啊……又是老古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孔盂纵身跳了下去。
我挣扎着爬向窗口，伸出手抓着，外面的夜好冷，孔盂，不要啊，不要……我哭了。
楼下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和尖叫声……
我和老古一路跌一路撞地跑向楼下，我抱起倒在了血泊中的孔盂，顿时间泪流满面，孔盂，孔盂，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
没事，孔盂睁开眼，对着我和老古一笑。
孔盂，你撑着，老古去背孔盂，一切会没事的……
就在我们去医院的路上，孔盂垂下了手臂，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那一夜，孔盂死了。
我和老古哭了一夜。 孔盂那清亮悱恻的声音，始终盘旋在我的脑海，怎么挥都挥不去。
我和老古从医院走出，孔盂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推进了三楼的太平间。没有想到就这就是最后的告别。
楼外艳阳高照。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们一路沉默，一路绝望地向回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走到了校门口。等在校门口的是年级主任老刘和班主任王一统。
班主任分别给我和老古披上了一件灰色的上衣，让我们跟着去谈话室。
走进谈话室，年级主任让我和老古在桌旁坐下，王一统和主任坐在我们对面。
主任咳了一声，接着王一统低声说，你们这些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校长昨天去省里开会了，事情我们已经汇报了，校长今天晚上会尽快赶回来，有关孔盂的事，我们已经通知他们家长了，并且把抚恤金发过去了，还有就是，事情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包袱……
我和老古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欲望。
年级主任老刘一拍老古的肩膀说，古熊啊，我们知道你家里困难，还没交上学费，我了解到你虽然不爱学习，但仍是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我们经过认真讨论一致决定将你的学费免除了，希望你再接再厉，发奋图强。
老古一声不吭。
紧接着王一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望了一眼，他对我勉强一笑，我觉得他笑得特王八蛋，叶飞啊，我知道你热爱运动，也看得出你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们都觉得你以后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运动员，所以我们大家一致决定以后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颗大明星的。
年级主任清了清嗓音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还有孔盂，昨天的事我们都处理好了，你们也别放在心上，还有啊，就是……对了，明天校长可能会找你们谈话，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怨言，其实，这些都是校长的意思……好了，看得出来，你们都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走出谈话室，正是课间，校园里一如往昔，吵的吵，闹的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宿舍里，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一片狼藉，可是孔盂的床铺已经空了，孔盂曾经用过的暖瓶、脸盆、饭钢、牙刷、毛巾、书包统统都已经不见了。这一切的发生，好似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
我回过身，望着老古；老古也定定地望着我，我们就这么彼此失神地站着，你一眼，我一眼，没有语言，没有眼泪……
下午，我和老古都没去上课。根本没他妈心情上课。
我走出宿舍楼，去了小卖铺。老板娘今天笑得比花都灿烂，我买了几瓶啤酒，几瓶便宜的二锅头，花生米，火腿肠，几包小菜，几袋泡面，几块面包，还有一大袋辣条。
回到宿舍，我和老古又吃又喝，最后我们都哭了，我不明白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我端起一瓶二锅头，仰头一饮而尽，真他妈的痛快，跟喝凉水似的，除了想睡觉之外，啥感觉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我倒在了地板上。只有心累的人才会知道，倒下去是这个世界上是最英雄好汉同时也是最王八蛋的事情。
在凄惶迷离翻来覆去的睡梦中，孔盂神态安然地念着古书，一句，一句，句句字正腔圆，他的样子，古朴，端庄，凝重，神圣，像是给这个世界传递着什么信息……
我被什么东西推醒。一睁开眼睛，身体像散了架似的，浑身生疼。
“古熊呢！古熊那个狗日的呢……”一道高八度的声音。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发懵。我看清了来的是班主任。
王一统使劲摇我，我问你，古熊来过没？
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王一统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而这件事和老古有关。
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嘛？王一统猛劲儿喊。
我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到他，一定要通知我们。甩下这句话，王一统夺门而出。
宿舍里乱糟糟的，只剩下了我。我爬起身，站了好长时间才算清醒过来。
我下意识望了望窗外，现在是大白天了，小路上走动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我问我自己今天是星期几了，想了好半天，我才想起，今天不会是星期六了吧。
我回过身，看到脚下瓶子袋子丢了一地。我拿起扫帚，一下一下的打扫。我想不起老古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这时，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我有些饿了，我看到还剩下了几袋方便面，就找出钢子，撕开袋把面饼压进去，撒进材料之后，我就转身去提暖瓶。转眼一看，暖瓶倒了一地。我随便捡起一个暖瓶，拿着去打水。走出门，我瞥见了我衣服上的血迹。我一下子冷不丁地想起了孔盂。我折回身，脱下外套，老古的那套衣服已凌乱地丢在了床上。我随便拿起一件外套，马马虎虎地穿上，拉上门，去楼下打水。
走出楼，我抬起头望了望挂在天上的太阳，凭着太阳的位置，我估摸着现在大约是下午了。
走到打水房，看到那里上了锁，门上贴了一张纸，上面用大号黑体字写着：早晨：7：30——8：00；9：30——10：00 中午：11：00——12：00 下午：5：30——6：00 晚上：9：50——10：50 我抬起头又望了望挂在头顶的太阳，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提着暖瓶，意兴阑珊地往回走。在走到拐弯处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急匆匆地班主任。班主任见到我，急切地说，叶飞，正找你呢，走跟我走！
我冷不丁地吃了一惊，问道，去哪？
他妈的，哪来的废话，让你走你走就是啦！王一统粗鲁地抓起我的手，向教学楼那边走去。
那我的暖瓶呢？我极不情愿地说。
给我。王一统转过身，一把把暖瓶抢了过去。“啪”王一统向路边一扔。
我不知道这又是在搞什么，我日他娘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王一统拉着我走向了一楼的询问室。一走进去，我傻了眼，因为我看到了两个警察。一胖一瘦。胖的肥头大耳，瘦的尖嘴猴腮。站在他们旁边的还有年级主任老刘，还有几个领导摸样的痞子。
老刘摔下脸子发话，古熊呢？
我顿了顿说，我不知道，我醒来就不见古熊的踪影，不信你问班主任。
老刘和警察以及那几个痞子的目光一起望向王一统。
王一统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我把叶飞，叫醒的……
胖的警察问，你睡的什么觉？
还没等我想好，瘦的警察板起脸说，你小子最好坦白从宽，古熊今早晨在办公室把马校长捅了，现在他已经成了头号通缉犯，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我大惊，我不相信，我不信古熊会这么做？
行啦，老刘一拍桌子，你他娘的，别演戏了，快老实交代。
我交代什么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嗓子哑了。
回忆一下你们昨天干了些什么，古熊究竟说了些什么。胖警察拿出本子。
昨天我和古熊喝酒了，因为孔盂的事儿，我们没说什么。我把眼睛对准了别处。
没说什么？仔细想想，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说什么，快点老实交代。瘦警察吐沫横飞。
我咬着牙说，就是没说什么，喝酒喝多了。
喝酒？喝酒？我操你娘，就知道喝酒，现在天都快塌了，还他娘的喝酒？老刘火冒三丈。
我吐了口气说，老师，请注意你的措辞……
措你妈逼，胖警察大叫，你他妈的快老实交代，局长给我十天时间破案，我要是耽误了，我他娘的弄死你。
我压住怒火，长舒一口气，说，孔盂的案子破了？孔盂的事儿呢？
孔盂的事早结束啦，老刘站起身，我都调查清楚了，孔盂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这全怪他大意，这能愿谁……
放你妈逼，我指着老刘大叫，你们全是一派胡言……我不服……
“啪”一巴掌，王一统从我后面打过来，紧接着又是一脚，我倒在了地上。
不服，你他娘的去告，瘦警察一脸蔑视地笑，你狗日的快点老实交代。
我慢慢地爬起来，痛到最后我笑出了声，那我祝你们破案的破案，升官的升官。
说完，我转过身向门口走去，我知道，走出这个门口，对我意味着什么。门“哐啷”一声，重重地阖上了。
我哭了。
我流着泪嚎啕大哭。
这校园里有我的回忆，每一个地方，快乐的忧愁的高兴的痛苦的。
我原以为三年的时间会很长，很长。可是，没有想到我已经走不到那个时刻了。
